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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母

时间:2022-09-22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昔日望江楼上客 点击:

  我三岁丧母,就象一首歌里所唱的那样,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但我这根草却没有枯萎,有幸得到许多人的关爱。其中有一位女性,她的慈爱就像绵绵细雨滋润着我的心田,把我这根草浇灌成一棵树,她虽然不是我的母亲,却让我真切感受到了缺失的母爱,她是我的心灯,长明不灭,照亮了我人生之路上的沟沟坎坎,在我最痛苦最消沉最无望时施予援手,拉我上岸,并且时至今日依然佑护着我。

岳母

  上高中那年,父亲费尽周折把我转到县城一所名校去读书,为的是良好的教学环境能让我走出贫穷的乡村,迈进大学的殿堂。学校离家遥远,不可能每天都回家,只能住校。但是我在转校时耽搁了一星期,报名时宿舍管理员告知已经人满为患,实在没有地方再加一张床,只能再等等了。怎么办呢?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城郊一位远房亲戚闻讯后赶来,伸出了援手,让我到她家去住。她是我的表姐,说是表亲,祖上追朔十分遥远几乎衔接不上。

  表姐家里一个月以前刚经历一场劫难,表姐夫在本乡一家农具厂上班,在一家人毫无防备的状况下他突发脑溢血病逝了,年岁还不到五十。身后留下四个尚未成家立业的孩子,情景有点凄惨。家里的顶梁柱倒了,表姐的天一下黑了、蹋了。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却没有搞垮她,强忍住丧夫之痛,擦干泪挺起腰搀扶着一家人又上路了。表姐有六个孩子,三男三女,大儿子娶妻生子已分家独处,在本乡一所小学教书。

  大姑娘嫁给附近一农民已为人母。二儿子十六岁初中未毕业就顶替父亲的空缺进了农具厂,二姑娘,也就是后来嫁给我的她,在家里遭遇变故弟妹尚小缺少劳动力的窘迫下,不得不从高二缀学,帮母亲了理家务。她原本可以参加高考有机会出去工作,为了这个家,她只能放弃自己的前途奉献青舂。住到表姐家我就后悔了,这个家风波初定还没有走出阴影,孤儿寡母的日子本不需要外人来烦扰,我却一脚踏进来打破这份宁静,极不妥当。

  但表姐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极力劝我留下来。她收拾出一间房,支好桌和床,安排出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盛情难却我不好推托,只好住下来。表姐家所在的村子就在县城东北角的边上,属城乡结合部,村名叫李家树林,也确实名符其实。村前村后田间地头,阡陌纵横,到处都是树,郁郁葱葱一片绿海。到了舂天,桃花杏花梨花次第绽放争奇斗艳,风景格外迷人,夕阳里晨雾中举目远眺,勾勒出几分江南韵味。

  地里所产的农作物以蔬菜为主,农活特忙,用挥汗如雨披星戴月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早晨天色朦胧,当我走在上学路上,表姐一家人早已经在地里忙开了。尽管如此,为了不影响我上学,表姐会把一日三餐安排的十分妥当,这让我有点过意不去,我只能利用星期天的时间下地搭把手,帮她们干点零碎活。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一点微不足道的表现,却让表姐一家人对我有了好感,我完全融入到了这个家庭的节奏之中。

  可是时间不长,我却给表姐一家惹来了麻烦。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此话一点也不假。就在我和表姐一家人相处其乐融融的那段日子里,村里人,尤其是她家的亲戚朋友都认为我将来会成为表姐为其女儿包办的女婿,一时间谣言四起众怒骤至,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怪怪的。徐家姑爹听到这些闲言碎语,气呼呼地杀上门来,让表姐干快把我撵走。

  在他看来,一个花朵似的姑娘,出生在城郊福地,又是工人家庭,怎么能找一个从穷乡僻壤来的孩子,要家庭没家庭,要模样没模样,甚至质问表姐:“大舅母,舅舅不在了你可不能昏了头瞎了眼把姑娘往火坑里推,鲜花往牛粪上插……”表姐解释:“你们想哪儿去了,他只是在武威六中上学没地方住才到我家里来的,和我闺女没有你们说的那种关系,我只是觉得他从小就没了娘怪可怜的。”

  姑爹还是不依不饶:“可怜的人多得是,你能管得过来吗?你们孤儿寡母的家里就不能留闲人住,这种八杆子也打不着的亲戚住在家里,操心费力不说还得让人说闲话,岂不是自讨苦吃?”

  这时表姐有点生气了:“你们这是怎么了?人家有难处,我们给他一点帮助一点关心,这有什么不对?他本身和我们有点亲戚关系,就是外人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再说了自从他住到我们家,还帮了我们不少忙呢,也没有发生像你们说的危害我女儿的大惊小怪的事,我也不怕闲言碎语,将来真有那么一天孩子们能走到一起,也是孩子们自己的事,我也不反对。”

  我只能离开,正好宿舍也有了床位,我不顾表姐的反对和一家人的苦苦挽留搬到了学校,我不能让善良的人难堪,背负着闲言碎语脸上无光。冬季里某一天,表姐在学校找到我递给我一个包裹说:“天气凉了我知道你穿的很单薄,正好农闲就买了布和棉,家里每人都有,顺便也给你做了一件,你穿上能挡些风寒。最近你怎么不到我家去了?孩子们念叨你哩,咳!别听那些闲言碎语,学校里吃的不好住着不行你还是搬到我家去住吧!”

  我泪眼模糊,一颗心都在颤抖,长到十九岁从来没有穿过这样一身新衣,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关心过我。多年以来,一个失去母爱的孩子体会最多的是冷眼嘲讽甚至侮辱。现在,别人的母亲手捧这样一件棉站在我面前,我不是她的孩子,她却给了我温暖,尘封已久的感情闸门一下子打开了,我再也忍不住了,泪水一泻而下……

  一身在那它乡远,有人在牵挂,这个人就是娘,这个人就是妈。

  我心里暗自发誓,今后无论多远,将来不管自己穷与富我都不能忘记她,我要把她当自己母亲一样孝敬。我到底得到过她们一家人多少帮助,现在也记不清楚了。只记得高中三年,时不时母女俩就会到学校来看我,有时母亲来有时女儿来,送点吃的穿的,每次见面都问寒问暖关怀备至,象远方的游子一样,我已经是她们的牵挂了。

  一九八五年,我参加了高考,很遗憾的是名落松山。回家后我病倒了,躺在土炕上,尽管是夏日脊背下却感觉阵阵凉意,丝丝寒风。心情万分沮丧,可以说是糟透了。高考失败的打击笼罩着我,整日食不甘味、面壁发呆,千百次扪心问自己今后路在何方,前途又在那里。这样的结局让父亲十分尴尬,老人家的本意是望子成龙,而今却望子成虫,他不能接受这样一个残酷的现实,整天耷拉着头紧锁双眉一脸的无奈或怨忧。

  家里的条件不容许我再上补习班了,因为两个哥哥吵着要分家,再者父亲年岁也高了而且一身病需要有人照顾,看来我梦中的大学永无希望了,我只能无奈地和它说声再见了。我只能认命,也许我就是土里垉食吃的命。几天后我到县城办事,在街上和表姐意外相遇,问到我高考失败的情况,她也唏嘘不已为我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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