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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臭豆腐都不和我一起吃,还说什么共度一生

时间:2022-05-05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未知 点击:

  1

  2007年,离大学毕业还差几个月的时候,我站在学校的人工湖旁问女友芳:“要是没考上浙大研究生怎么办?是跟我回江西?还是跟你回浙江?”

  她幽怨地看了我一眼,轻声说道:“难道你想分手啊?我不许,你得随我回杭州找工作,以前说好的,你得兑现你的诺言,我们绝不做毕业就分手的情侣。”

  结果我的乌鸦嘴一语成谶,考研果然失利。为了坚守承诺,我放弃调剂到偏远的地区工作,随芳回了杭州。

  本以为谋个饭碗会很顺利,没想到在杭州踌躇了三个月,工作还是没有着落,来自家里的压力却越来越大:哥哥早就去了厦门发展,我的父母不愿我们兄弟俩都不在他们身边,有些反对我留在杭州,芳的父母对我们的交往也是强烈反对。

  在现实面前,刚出校园的两人都有些狼狈不堪,情急之下我俩大吵一架,以“分手”而告终。

  吵完架的那天晚上,我看着京杭大运河上的船来船往,思绪也随着波浪和灯光变得杂乱无章。想想几个月前的单纯的计划,再想想现在的不顺和委屈,越想越气,我一怒之下把SIM卡卸下,奋力朝运河扔去,发誓再也不会回来了。

  ●    ●    ●

  我赌气回了江西老家,可夏天还没过完,我和芳就都后悔了。我又回到了杭州,这一次幸运之神眷顾了我,让我找到份还不错的工作,尽管前路漫漫,但总算能养活自己了。

  但我们的关系依然不被芳的父母认可,她的母亲虽然知道我在杭州,但就是不愿意见我。我问芳她父母反对我们在一起的原因,她白了我一眼,嗔怒道:“还不是因为两家距离远,再就是因为房子!”

  大概是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于直白,说完后她吐了吐舌头,朝我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时在杭州,连丁桥的一套房子都要60万以上,我俩每月工资加起来不到4000块,买房好比摘天上的星星。

  “房子”成了我俩打电话或是约会时绕不开的心结:甜言蜜语的电话煲着煲着,不自觉就说到房子,挂断电话后,两人便颓丧到一夜难眠;见面逛街时,看见喜欢的东西拿起又放下,到最后肯定都会说:“算了算了,不买了,还是省点钱买房吧。”

  虽然知道工资和房价相比不过是杯水车薪,但我俩依旧想尽一切办法省钱,逛街到了饭点,她回她三舅家吃饭,我回公司食堂吃饭,吃完饭再约好时间出来继续逛。我俩把每个月的花销控制在1000块左右,到了月底发工资时,两人就会开玩笑地说:“我们又离房子近了3000块钱啊!”

  芳工作后一直住在三舅家,她不停央求三舅帮忙劝说自己的父母同意我们结婚,三舅视她如亲生女儿,见她如此煎熬自然心疼有加,也是不停地劝说自己的姐姐。

  三舅好说歹说,半年后,芳的父母总算点头同意,肯见见我这个未来的毛脚女婿。

  2

  去芳家的前一晚,平日沾床就睡的我竟然失眠了。总是感觉自己准备不足,心里不踏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闹钟就响了。我爬起来,抹下脸就匆匆出门,下到公司宿舍楼下,头顶树上的乌鸦突然“哇——哇——”叫了起来,把神思不定的我惊得心里七上八下。

  芳的三舅开车接上我们俩,一路从杭州开到了她的老家绍兴柯桥。进了芳家,她的父母对我很热情,端茶倒水切水果,比我预计的温和可亲多了。家里还来了不少亲戚,很是热闹,我的压力小了不少,稍稍平静下来。

  快中午时,芳的父母开始忙碌起来准备午餐。芳的母亲进进出出,不时打量我,我很想上前帮忙,但又觉得这样有些突兀,举棋不定。

  还是芳朝我使了个眼色,我条件反射一样,连忙站了起来,走进厨房。我想去帮忙烧菜,未来的丈母娘摆摆手表示不用,我又想去把桌子上的青菜洗干净,刚端起菜篮子,她又说:“青菜已经洗过了。”

  我在厨房里束手而立,尴尬不已,这时芳的父亲说:“要不你帮忙把桶里的大闸蟹刷一刷?”

  我赶紧提起装螃蟹的水桶跑到水池边,用刷子把螃蟹外壳一通刷,刷完之后又总是觉得好像少干了点什么,猛丁想起在老家洗石蟹时,要把壳里面的脏东西也清洗干净——于是我把大闸蟹的外壳挨只剥开,把壳里面也用刷子刷了个干净,然后把螃蟹壳扔到垃圾桶里。

  当我洗到最后一只时,芳的母亲凑过来问我:“洗好了吗?”

  “洗好了。”我把“干净”的大闸蟹递给她,她接过去“啊!”了一声,脸色一沉,又随即恢复正常。

  听到惊讶的声音,芳和父亲也进来了,未来的岳父凑过来一看,先是下意识嘟哝了一句:“这个……”随后强忍着笑,说:“没事!没事!一样的!”

  芳一脸的无可奈何,把我扯出厨房,数落我:“你怎么连个螃蟹都不会洗啊?!”我意识到自己可能办了坏事,却不知如何补救,像个傻子,呆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任凭响午的阳光撕开停滞的空气洒在身上,晒得我脸上火辣辣的。汗珠从胸口一滴滴流到肚皮上,把衣服粘糊糊地粘住,就这样捱到了开饭。

  “哎呀,大哥(姐夫),毛脚女婿吃蟹黄过敏啊!”芳的小舅看着一大盆被我开膛破肚、脚也被拧下来的大闸蟹,开心地挪揄到。

  “没事,少吃点蟹黄对身体好,蟹肉也挺好吃的!”芳的父亲在一旁帮我打圆场。

  “你还说呢,还不是怪你,都洗过了还让他洗,现在好了吧。”芳的母亲用绍兴话埋怨老伴,但我还是勉强听懂了。

  芳听着长辈们你一句我一句,脸涨得通红,三舅赶紧朝小舅使了个眼色,芳的母亲面无表情,道:“缺、缺、缺,全部缺光(绍兴话里“吃”发“缺”的音)!”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羞赧得恨不得钻入桌子底下去,见未来岳父岳母的第一顿饭,一桌子三十几个菜,我吃得味同嚼蜡。

  3

  因为洗螃蟹出了糗,到了下午,芳没让我继续待在她家里,而是带我去了鲁迅故居。一路上,芳靠在我肩膀上沉默不语,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

  到了鲁迅故居门口,还没下车就闻到臭豆腐的味道。芳顿时雀跃起来,一扫路上的郁郁寡欢,嚷嚷着要吃。大学时她就跟我讲绍兴有“三臭”:臭豆腐、霉苋菜梗、霉千张。其中绍兴臭豆腐最为大众接受也最为知名。大学我俩在一起后,第一次逛街经过臭豆腐摊时,她就驻足想买来吃,当时我觉得这东西怪怪的味道让人难以忍受,她注意到了我为难的眼神,最终还是迁就了我,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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