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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卫斯理系列)

时间:2011-10-18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倪匡 点击:

    《眼睛》是卫斯理“天外归来”之后的第二个故事,诡异莫名,在所有卫斯理的幻想故事之中,具有一种令人心惊的特色。故事设想地球人曾在若干年前,遭受过一次外星人的侵袭。外星人邪恶莫名,地球人在毫无抵抗的情形下,成为外星人的移居体,开始了地球人的邪恶文明。
    整个故事的调子,对人性失望─这是卫斯理幻想故事的一贯主旨,人实在太罪恶,罪恶到了极可怕的程度。虽然把罪恶的想法化为罪恶的行动的,只是少数人,可是大多数人都一直没有什么方法对付少数的犯罪者,为什么呢?是不是大多数没有犯罪的人都一样有犯罪的思想?
    “我是在罪孽里出生的,在我母亲怀胎的时候,就有了罪”——那是彻底地认识人类罪恶本性的诗句,出自以色列人第二个王,大卫之手,在公元前一千多年前,就写下来,人早已知道,却无意改正!
    邪恶,只有在彻底认识自身的罪之后,才会被消除。

    第一章 平凡矿工杀人如麻


    我将这件以下要记述的事件,称之为“眼睛”。
    “眼睛”这事件,和煤矿有关。煤矿,是生产煤的地方。在亚热带都市中生活的人,对煤这样东西,印象不可能太深刻,甚至可能连看也没有看过。但撇开煤是工业上的主要能源这一点不谈,在人类的日常生活中,煤也占有极重要的地位。
    煤,大抵可以分为泥煤、烟煤和无烟煤三类。煤,据说是若干年前——几百万年,甚至几千万年——的植物,大批的植物林,因为地壳的变动,而被埋到了地底,经过长久的重压而形成的。煤之中,以无烟煤的形成年代最久远,也以无烟煤的形状、外观最为美丽。在严寒的天气中,看到一大块一大块闪光乌亮、光滑晶莹的无烟煤煤块,那感觉就像是饥饿的人看到了香喷喷的白饭一样。
    无烟煤在燃烧之中所发出的火焰,温度极高,火焰是悦目的青白色。无烟煤大都蕰藏在较深的地下,矿工为了采无烟煤,往往要在几百公尺深的矿穴下工作。有人形容大海变幻莫测,甚么事都可以发生,但深达几百公尺的煤矿,比大海还要更不可测,更加甚么事都可以发生,千奇百怪,无奇不有,这些在矿坑中发生的怪事,以后会陆续穿插在我的叙述之中。
    无烟煤的煤矿中,还有一种十分奇特的副产品,叫作“煤精”。煤精是棕红色的透明体,有时很大,可以重达数十公斤,有时很小,只有手指或拳头大小。这种色泽美丽的煤精,是工艺品的好材料,相当名贵。煤精,据说是树木的脂,积年累月形成的,和琥珀的形成过程相同。
    每一块煤,每一块煤精,都有着数百万年,甚至数千万年的历史。如果它们有生命,它们肯定可以告诉我们数百万年乃至数千万年地球上的情形。可惜它们没有生命,在煤之中,唯一有生命的只是一种十分奇特的细菌,科学家至今不明白这种奇特的细菌,是如何在煤中间生活、繁殖的,年代是那么久远,久远得几乎是完全不可能追究了,实在太久了!
    讲了这很多有关煤的事,那决不是“题外话”,而是和我称之为“眼睛”事件,有莫大的关系的。
    闲话表过,言归正传。
    我自从“回来”之后,对人生的认识进了一大步,所以几乎不做任何事,每天和白素一起,在一个十分幽静的小湖边垂钓,一面看着垂柳的柳枝在水面拂起的水圈,一面思索着秘奥而不可思议的种种问题。
    这样的生活,大约持续了两个星期。那一天傍晚,我和白素回家,鱼篓中有着十来尾梭鱼,替我们开门的,照例是我们老蔡。一切全和平日没有两样,但是当门一打开,我看到老蔡的神情之际,我就觉得有甚么不寻常的事发生。至少,有甚么不寻常的事,在老蔡的身上发生了!
    老蔡的神情,显得十分惊惶,他为我们打开了门,后退了一步,当我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甚至可以发觉他身子在微微发抖!
    白素显然也发觉了这一点,因为她比我先问老蔡:“老蔡,甚么事?”
    老蔡的语音中,带着哭音:“你们要救救我!救救我!”
    他虽然说得有点语无伦次,可是他真正遭到了麻烦,应该毫无疑问。
    为了不使他继续处在这样惶急的情绪之中,我立时道:“放心,不论有甚么事,我一定尽力帮助你!”
    我在这样说的时候,对于老蔡遭遇到的是甚么麻烦,实在一点概念也没有。我只是想,老蔡几乎与世无争,不论他有甚么麻烦,都不会是甚么大不了的事,所以我才说得如此肯定。
    老蔡一听得我这样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神情已不像刚才那样惶急,看来他对我很有信心,认为只要我肯出力,没有甚么困难是不可以解决的。
    我拍着他的肩:“来,到书房来!”
    我向前走,老蔡跟在我后面,我们上了楼,进了书房,白素则提着钓来的鱼,进了厨房。
    一进书房,我还没有坐下来,老蔡就用他发抖的手,取出了一封信来,当他还想用发抖的手指,去从信封中取出信纸来之际,我已伸手接过了信来。一则由于我心急,二则由于我一看到了那封信的信封,心中就觉得十分奇怪。那信封相当大,是政府公函用的信封,而且在信封上,印有一行法文,而邮票的颜色十分艳丽,是一个非洲国家的邮票。
    非洲独立国家之中,有不少以前是法国的殖民地,沿用法文,并不算是甚么奇怪的事,奇怪的是,老蔡何以会有非洲的来信,而且,他的一切惶急、烦恼,又显然全是从这封信而起的。
    我接过了信,向老蔡望了一眼,老蔡的手指仍然发着抖,向信指了一指,示意我取信出来看。我打开信封,将信抽了出来。一共有两张信纸,一张是洁白的,用打字机打出来的,用的也是法文,信很简短:基于阁下是蔡根富的唯一亲人,所以我通知你,蔡根富由于犯严重的谋杀罪而被判死刑,死刑将在六月一日执行。下面的署名是一个政府部门的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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