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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当空，轻掬一捧家乡水，灌肠。悠扬萧音里，月光凄艳。水波荡漾荡漾。乡魂葬了多少月缺月圆。你是我未经重读的原乡。
转眼又是一年清明，这是奶奶离开我的第四年了。四年里我只能把对奶奶的思念寄托在那张小小的车票上，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回到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故乡，有慰藉那份逝去的亲情，可是等我回去才发现故乡虽在，早已物是人非，无法融入其中。在这四年我都会被奶奶已经不在的事实所惊醒。回不去的故乡，更回不去的那份时光，不仅热泪盈眶。奶奶，愿你在天堂安好! 董卿曾说过：“想念往往不是刻意的，它来自于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我对奶奶从小就有一种情感上的眷恋。不幸的是，在我幼年时，她就已经患上了医学上称为阿茨海默综合征，也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症。生活在落后的中国贫穷的西部山区，我的孩提时代生活是不容易的，奶奶六七十岁了还在放牛，捡柴，做着数不完的农活。那时候我们最担心的不是她连家人都不认识，而是她深夜还不能到家。记忆中爸爸会在傍晚去家后的山林里去寻找走丢了的奶奶是常有的事，如果每次让我看住奶奶，她自己也闲不要悄悄地背着我去干活，年幼无知的我只会盯着电视机，目不转睛盯着电视机，每次父亲回家时，我马上就会马上关掉电视机，心里十分害怕，怕父亲责怪我只知道玩，然后臭骂一顿，可是那时的我也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孩，根本抵挡不住电视的诱惑，更不知道奶奶一个人外出是多么大的风险。 终于不幸还是发生了。黑夜吞噬着天空，可还迟迟不见奶奶回家的身影，全家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而我却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神。父亲的声音在整个山林里回响，全寨子的人都知道奶奶又走丢了!在黑夜中父亲一个人很快地从这座山头穿梭到另一座山头。我心里很好奇，这么黑的天，他不害怕吗?而全家人却只有一支手电筒，而且在母亲手里却要用来照顾年幼的我，我和母亲只是尽量能够跟上父亲的步伐，父亲心急如焚却早已消失在我的视野之外。只听得见他那洪亮的声音飘荡在山谷中，我和母亲走到另一座山头下的坡度很大的土地，这是劳动人民开垦出来的智慧结晶，当我们刚刚准备进入山林的时候，只听见了我奶奶微弱的声音。随着父亲的再一次呼喊，我们都屏住呼吸，再一次听见奶奶的微弱的声音，我悬着的这颗心终于放下了，因为最坏的结果没有发生，父亲顶多也就会骂我几句。随后在漆黑的夜里传出父亲的声音，说不用我们上来了，我很想看清楚面前的山是什么样的，便夺过母亲手里的手电筒照射进山林。原来它是这么的陡峭，奶奶又是怎么爬上去捡柴的呢?但更让我担心的是父亲是否会回到家收拾我，我不记得大概过了多少时间。我觉得那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久久不见父亲和奶奶出来。 终于，父亲背着奶奶朝我们走来，一声不吭的，但我却明明能感觉到他的怒气。呼吸声特别的急促，整个人都好像在颤抖，这种情况在爷爷去世，他撑起这个家时就早已就已经埋下了种子。现在这种压力快要将他折磨得崩溃了。明显奶奶的脚扭伤了，不能走路，而父亲背着奶奶只是闷声不吭地往前走。从呼吸声中可以听得出，早已气喘吁吁地喘着粗气。但他不顾奶奶一直被树枝丫打着，好像在跟谁较着劲，奶奶却毫不作声，让枝条打在她的身上，我和母亲紧紧地跟在后面。突然的一瞬间，我的心一下子挤到了嗓子眼。父亲把奶奶一下子“摔”在了地上，一股劲地指责着奶奶，发泄着他的愤怒，我害怕极了，我在旁边一声也不敢吱，奶奶那么大的年纪。这一下可别出什么意外呀?顿时心里只有一种想法，我爸的脑子是不是坏了?皎洁的月光下竟是那么地凄凉。 我看着奶奶艰难的想从地上爬起来，接着用手抓住和她一样无助的小草，我感觉每次挣扎都是好久，我看着奶奶心里好难受。眼里的泪水直打转。我好想上去扶一把，可是我不敢，心里痛恨极了父亲，你为什么这样做?你怎么能这样对奶奶?你还是我父亲吗?我捏紧拳头浑身都在颤抖，母亲好像也在害怕着什么。皎洁的月光下，我感觉好凄凉。 又是那么一瞬间，我的心灵又再一次打了一次寒颤，父亲突然跪下抱住奶奶，失声痛哭，用粗糙的手抚摸着奶奶的脸，紧紧地抱住奶奶的身体，诉说着自己的悔恨，痛彻心扉。“儿子错了，儿子错了。”奶奶却什么也不抱怨，像小时候摸我头一样摸着父亲的头。一瞬间我的心好像被尖锐物一下子刺痛了，月色下，这一幕却又变得那么地温馨。回家路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只听得见脚下树叶发出的吱吱声，父亲的脚步却也没有之前的那么急促。 奶奶由于腿伤了，一直在家里养病，那时每天的中饭就是茶叶汤，再配上一个荷包蛋，就是是我记忆中的美味佳肴，但是三个人的碗里却只有我和奶奶两个人的碗里有鸡蛋，奶奶虽患有老年痴呆常常会忘记我们，但她却那一次把荷包蛋给了父亲。这是我记忆中对家的“味道”啊。我模糊的视野中依稀看见父亲的喉结哽咽了。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父亲的父亲，也就是我的亲爷爷，早在父亲少不更事时就离开了他，为了维持这个家，我又有了第二个爷爷，但是父亲再也不能上学了，受尽了别人的欺负，到后来奶奶患病的十来年间，我家又成了别人家的笑话，我想这其中多少的辛酸，才酿成了父亲当日的做法，心里却也不再那么怨恨父亲，反而对他多了一份心疼与理解。 这就是我的家。是爱让我们一家人紧紧抱在一起!就在我看得见的地方，那么踏实地存在着，简单又温馨，庆幸和家人的相遇，教会我如何爱，珍惜爱，保护爱。点亮我生命的灯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