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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有一个星期了，很少和父亲晚上一起出来。今晚我和父亲没去远，就只是到楼顶收被子。 盛夏，阳光很热情。父亲将我俩的床单、三张放在衣柜里的被子、两张毯子，一并拿到楼顶去晒。等到晚饭过后他才想起还有这么多的家当没收回来。 我家不在城区，而是在离城区还有一公里的郊区，县城又是十八线小县城，县城的灯光不足以掩盖繁星的光芒。今天是农历初三，月亮不见了踪迹，星星大放异彩。即使是亮度很弱的星，只要注意看，都能看到它努力让自己发光的样子。 一走到楼顶，就看见了别样的星空。 “有星星啊。”我感慨。 我看向父亲，他正仰着头微眯着眼欣赏夜景。一阵晚风拂过，还带着盛夏残留的热气。 “我可是天天能见到呢。”父亲说。 我脑海里闪出小时候和爸爸在楼顶看星星的画面。 老家在农村，经常会停电，不分季节。夏天停电的夜晚，我们一家会到小院里乘凉，晚风送爽，繁星点缀。我们会聊着不同的话题。 头顶的星星，和小时候我与父亲看的一模一样，只是看的人，都变了，这算不算是物似人非。 “爸，你走了几趟才把这些东西搬上来?” “四次。本来三次就可以了，但我心想，反正也闲着没事做，那就分四次搬吧，这样自己还轻松点。”父亲乐呵呵的说。 “还好天台够大，不然哪晒得了这么多被子。”我说。 父亲继续说，“是你姐说过一阵要回来住几天，还有你外甥也一起回来，我就把东西拿上来晒一晒，到时候就能用了。” 我反应过来，“这样啊。小外甥，过完暑假读二年级了吧。” “是啊。” 父亲边卷起一张被子边说，“要下去啦。被子太多，要分两次拿才行了。”卷好后，他又顺手拿了两张床单。 看着父亲将被子扛在肩上，我问，“你拿得了这么多吗?” 父亲不以为然，“就被子和床单，能有多重，而且这些全是我拿上来的。” 我快速抱起一张被子和一张毯子。 家里的楼梯装了路灯，十分明亮，我俩的影子时长时短。 父亲有点吃力的说，“有天我傍晚去散步，寻思着想换条散步路线，我就走到县里的初中那里了。校门左侧就是运动场，我隔着铁栏杆往里面看，有好多学生在跑步，还有的在踢足球。” 我不明白父亲怎么突然说起这些，兴许是突然想到了，就说起了。 我接话，“是我读的那间学校吗?” “不是，是另外一间，是我以前读书的学校。”父亲感慨，“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父亲在城里读书的初中，后来被翻新重建过，如今已经找不到曾经的痕迹，如果存在脑海里不算的话。 “我记得，以前教室门口上方的玻璃窗关不上，冬天风会灌进来，那可冷了。我们几个男孩子就用牛皮纸把门封上，但冬天还是一样冷。”父亲说。 他陷入了对往夕的回忆。 “这么惨吗?”我干笑两声。 “也不惨，大家都这样过的，心里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平衡。以前的日子，哪有现在这么富裕。” 走到了客厅，父亲还继续说，“那时候呢，班里有个学习很好的同学，数学拿了很多次高分，他就说，我要把这些试卷留着，将来给我孩子看看，他爸爸是多么的厉害。” 父亲把被子压在客厅的沙发上，我也有样学样。 “有实现了吗?” “估计没成，因为小学毕业后，我们把书全都卖掉了，因为这样才有钱用，虽然只有一两块钱，但这也很满足了。” 我接话，“其实我小时候也自己赚过钱的。” “赚谁的钱?” 我说，“村里的二叔，他经常找村里的小孩帮他挠背，一次两毛钱。我就经常帮他挠背，把他的背挠得满是红痕，还有肩膀，手臂，全都挠了一遍。等到他说可以了，他就给我两毛钱，我就去小卖铺买了泡泡糖。” 父亲朝我浅浅一笑。 在那个拮据的年代，大家都想着尽可能的多赚钱，包括小孩。 突然间，我和父亲都沉默了，似乎是大家找不到继续聊的话题，又好像是在回忆过往，无暇顾及交谈。 两三秒后，我说，“我去楼顶把剩下的被子抱下来。” 我转身出去，父亲在背后喊，“不用我帮忙吗?” 我说，“不用，我一个人就行。” 沿着楼顶往天台走去的时候，我在想，怎么今晚会和父亲说这么多以前的事情?是不是和年龄有关，变老的人，总爱回忆往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