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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清明倍思亲——纪念我的母亲

时间:2022-07-28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用户5336 点击:

  再过几日就是清明节了,此刻,我身处异乡。窗外,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正如我此时的心情。倾听那如泣如诉的雨声,脑子里浮出母亲在世时慈祥的面容我胸膛内那颗心就愈发凝重了。

每逢清明倍思亲——纪念我的母亲

  于是,我走出家门在街口买了纸钱,恭敬地写上母亲的名字,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点起纸钱。那一刻,我,潸然泪下。

  在焚烧纸钱的火焰中,我想起了母亲坎坷的一生。婚前母亲住在西安市桥梓口9号院,姥姥、姥爷生有舅舅和母亲两个孩子,舅舅在世时在西安市交通局工作。母亲的父辈兄弟四人,只有母亲一个姑娘,从小到大所有费用由四家共同承担。可谓是家里掌上明珠。

  母亲上完初中后,经人介绍认识了父亲,父亲当时在阎锡山部队任营长,母亲嫌父亲年龄大家里穷,不同意这门婚事。后来在姥姥与姥爷的包办下结为伉俪。随后,阎锡山部队要去台湾,解放前夕,父亲带着母亲、姐姐和我从山西太原回到甫店村李家宅院。母亲随父亲在太原生活的那段时间,或许是母亲一生最幸福的时光,多年之后,很少谈及过去的母亲,偶尔回忆起,总会显出无限怀念之情,可能是母亲不经意间心意的流露吧。

  母亲回到婆家后,看见家里有两间鞍鞯房,一间锅头连炕住着年迈的爷爷,另一间住着和母亲年龄一样大的叔父。父亲为了解决我们一家人的住处,用自己的积蓄在院子东边盖起两间厦房,接着又给叔父娶了妻子。大家庭的日子看起来越过越好,但好景不长,短短的三四年,父亲的积蓄耗尽,这个大家庭也就解散了。只能靠母亲当乡村教师养活我们-家人。

  1957年母亲因父亲历史问题,不能继续教书育人了,回到甫店村当农民。再也不是乡亲们眼中最羡慕、最有文化、最漂亮的媳妇,而是西山落日,光芒很快地消失了。

  1958——1961年农村实行食堂化,母亲给生产队管伙,这年年底食堂解散了,母亲就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1965年母亲生下少平弟,因正是农村困难时期,大人都填不饱肚子,那有奶水喂养孩子?孩子没有奶水吃整天哭闹不休,母亲经常半夜三更起来,蹲在灶前,给小锅添点水,把白天熬好的米油加热,在手背上滴几滴,试一试温度合适了,再装进奶瓶给孩子喂,孩子吃饱了,母亲才能安然入眠。5月分眼看麦稍黄家里却断了粮,母亲让父亲在自留地里割了一捆青麦,让姐和我用布鞋底在簸箕里搓出麦粒,簸掉麦糠,洗净,然后放在锅里煮熟吃,就这样东凑西借熬到新麦上场。新麦上场后,仍然是:清早的馍两口嚼,上午的面条捞不着,晚上的汤照月亮,小孩喝了尿上床。这就是关中农村当时的生活写照。

  如果把五六十年代频繁的政治运动比作大海波浪,那么六十年代文化大革命无疑就是大海的惊涛骇浪,我们家则是这场风浪中颠簸漂浮的一叶小舟。风浪夺走了双桨,暗礁撞破了船舷,小舟的命运不是生死未卜,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改革开放的政策,给小舟指引了方向,小舟又荡起双桨,不是捕捞就是晒网,小舟啊摇,鱼虾堆满仓。

  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的阳光照耀在双亲布满皱纹的脸上,父亲的脸上放着红光,绽放着开怀的笑容。虽然过着平安祥和的日子,但时间显得特别珍贵。他们已经过了花甲之年,迎来了生命的深秋时节。1985年5月分,父亲走了,享年76岁。丢下母亲我实在放心不下,每逢节假日都回家看望她。

  记得1986年5月23曰是父亲一周年祭日,正是收割小麦时期,弟弟、弟妹都去收割,家里只有母亲一人,她对着父亲遗像喃喃自语,那一刻我知道,母亲一定是想念父亲了,她心里难过。我默默地站在门口,唯恐打扰了母亲的思念之情。快做午饭时,母亲转过身看见我,赶快擦了眼泪才招呼我。

  我知道母亲一定惦念父亲的忌日,饭后我说:“妈,我们一起去沙河,那儿杨柳成萌一定凉快。”沙河是父亲的坟地,是我每次回家必去的地方。我站在父亲坟头,母亲隔着蒿草黄土,对父亲说了好多话,仿佛两人面对面像从前那聊家常,母亲没有眼泪,只有絮絮叨叨……

  接下来的日子,母亲总有做不完的家务,后来总感到力不从心,肚子有点隐疼,因忙于活计一直没在意,直到1991年秋天疼得止不住,弟弟才送到我家,我看母亲面色苍白,赶快送她到西安市附属二院检查身体,结果是直肠癌晚期。一瞬间我眼前天昏地暗,不知该怎样面对这样的结果。我知道上帝留给母亲的时间不多,一当我急匆匆找到坐在冷飕飕的候诊大厅母亲时,望着她那憔悴的身影,是那样无力孤独。刹那间,我心里难受极了,想哭不敢哭,想说不能说,只好装笑颜说:“妈,没有大毛病,大夫说是拉肚子,吃几天药就好了,我们回家吧。”

  回家不长时间,母亲看了病历,知道自己得的不治之症,一如常态,每天看书报,还和家属院里老太太们玩花花牌汇。母亲的如常表让我震撼。又过了几个月,母亲的癌症扩散了,我陪她住院治疗。在病榻上,她的眉眼越来越低垂。这双被皱纹包裹着的眼睛,见过国民政府的成立,见过日本人的大刀,也看到新中国的起起落落,没有什么能让她大喜大悲了。

  1992年农历3月5日,母亲走了,年仅66岁。出殡那天早晨,看到母亲消瘦的身躯躺在棺材里,我悲痛得无法流出眼泪,盖好棺盖的瞬间,我只得天地暗淡,冷风瑟瑟,听不见一点声音,我心里对母亲说:“母亲,安息吧。”

  母亲过世后,昨夜我第一次梦见母亲,她还是那房前屋后忙碌的身影,步履蹒跚,一身粗布衣裳,平静而安祥的眼神,微微泛白的鬓发……

  谨以此文纪念母亲去逝二十八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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