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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大妈吗?” 没有防备地听见了这个称呼，我心中一动，有一股暗流涌动着，但不能明白为什么，只是忽地觉得有一缕阳光照进心底，牵起一阵悸动。 幼年的时光浑浑而过，风尘打磨着岁月。不知不觉中，许多儿时的人、事都在年轮中悄然地淡去了，如同承蒙灰尘的玻璃，变得模糊起来。直到多年后，一阵不经意间吹过心田的风，才将那厚厚灰尘重新拂落 小时候，因父母繁忙而常常东奔西走，宿人篱下。经历了几番转折，最终在一个保姆家落了根。那就是大妈。大妈是个很温柔的人。 有一回，她带回一只小麻雀，我和姐姐欢呼雀跃，姐姐是大妈的女儿，那时候也不过十来岁，我们两争来抢去要喂这只离巢小鸟，大妈便笑着对姐姐说:“你老和妹妹争什么.......”。那时候，每天晚饭后都会去公园，有时候走的到，有时候走不到，三个人打打闹闹，伴着清凉的晚风，宛若一家人。那是我一天中最大的快乐。 还记得年幼的自己， 靠在幼儿园门口，眼泪汪汪地向门口张望。忽然，一抹熟悉的影子映入视野，我立刻哭叫起来道:“大妈”那个人也焦急的扔下了自行车，匆匆赶过来，抱起了委屈的孩子，一边安慰，一边眼中也闪出点点泪光...... 每次母亲来接我回家，我都死死扒住门，一把鼻涕一把泪，好像要哭断肝肠，大妈也在门里面抹眼泪，场面可比生离死别，硬是扯下门，一路拉拉扯扯，搞得路人都以为母亲是拐卖小孩的人贩子，把她气了个半死。 我当然记得了。 母亲随意的话犹如一阵清风，吹散了承蒙在记忆上的灰。。 算来已经八年了，自最后一次离开便是再没有回去过。是什么时候我淡忘了思念，转身将这六年光阴抹得一干二净。 母亲的话在我心中燃起，我忽然对母亲说:“明天我想去看看大妈，你有大妈的电话吗?” 母亲微怔，回答:“没有，存了她号的手机早就换了......” 一条窄巷，绿草茸，进入种着薄荷的小院，在三楼的右手...... 翌日，我凭着记忆往过去的家找。 没费几番周折，我便站在了门前。 门上，竟然还是那块白布，已经几近成了灰黄，上面绣着一对天鹅，温暖着记忆。 我举起手，犹豫再三，终于敲下去，声音小得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我突然后悔起来，心里慌慌不安，几乎就要转身离开，但门后传来了一串脚步声又迫使我按下心里的烦躁，止住了脚步，硬着头皮立在门前。 锁咔嗒一声，我有些不知所措，愣愣看着缓缓打开的门，心也悠悠跟着悬起来。 门帘缓缓滑落。一刹间，彷如时光倒流，一张极其熟悉的脸映入了我的眼帘，冲散顾虑。这么久了，几乎没什么变化。我像身在梦中，有些失真。虽人还在恍神中局促不安，但一声“大妈”却已脱口而出。 对方的表情，从一脸疑惑询问，再到惊讶不已，最后猛地一把把我拉进了门里，眼里是藏不住的激动和狂喜。 “哎呀!你是你，你回来了啊!我、我都认不出来了，变化太大了......怎么没有提前说一声?你妈妈没有一起吗?怎么就你一个人.......” 对方热情似火，一连串发问和惊叹，我支吾着回应，心里涌出一股暖流。 才知道，姐姐早已离开家去上大学，现在结了婚。大妈给我看姐夫的照片，很帅气。等有了小孩，说不定会搬会家乡...... 也不知待了多久，出来小院，我站在路边，眼中有泪意。 面对熟悉的人，熟悉的家，熟悉的关怀，我忽地觉得自己变了很多，成长的轨迹清晰在眼前铺展，心里怅然，久久立在路灯下，不能释怀...... 四季流转，一晃，又是两年光景，这两年，每到节日，我都会送一张贺卡给大妈。自上次告别，我在心底为这份记忆扫出了一席之地，每天都擦拭一遍又一遍，要将其中的温暖长存于心。我知道，有这样一份纯粹的幸福，已随我逝去的童年盖上了一个水晶罩，永远成为了一件美丽的藏品，新的感情从中萌生，要我展望温柔的未来。 时光，总是经意间悄然溜走，一路风景不断变化，令人应接不暇。直到有一天突然回首，发现原来走过的路上还有这样的美丽，触动了心灵，才会猛然发现时光奔驰的轨迹。 人生漫漫长路，总要不断舍弃旧路，踏上新路。旧路风景也许会慢慢淡忘，但有一天突然想起这美丽时的遗憾，也许才是烟尘往事，令人痴迷之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