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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看书时，看到罗中立的油画《父亲》，黝黑的皮肤上嵌刻着一道道皱纹，粗糙的手端着一碗水，那神态我不知该如何去形容，似乎是历经沧桑后仅剩下温柔，既是对家人也是对孩子。 我愣愣地注视着这幅画，恍然间想起了我的父亲。 父亲已是知天命的年纪，可依旧再为家庭为我们几个孩子努力拼搏着，像是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 大爱无言，父爱如山。父亲从不会说什么挂怀的言语， 想念我们时总会主动和我们通电话，但是每次又总是草草说了几句话就匆匆挂断，似乎只是想了解一下我们是否平安，生活可还安好，仅此而已。 所以没有一次在父亲挂电话时，我能完整地说完最后一句话。(ω)/ 可有时候，父亲的心思也很细腻，像山风，似清泉。 那是前年的国庆，我哥给我打电话说父亲中风被送到医院了，让我回去看看，听闻消息我的心像是被手掌按住了一样，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挂了电话，我缓了缓神，擦掉眼角的泪水，然后拨通了父亲的视频通话。 父亲拒绝了通话，不一会儿给我发了句:在忙，怎么了?我苦笑，发了一句:我哥都告诉我了，你先接电话。 再次拨通视频通话，父亲接通了。他躺在床上，斜着身子，把稍微正常的一边脸对着我，强奴欢笑看着我，可那歪斜的口角我早已看的真切。 他含糊不清吐字道:我让他不要告诉你的。我压抑着情绪问:怎么了啊，爸?说完我再也忍不住，挪开手机镜头，左手捂住嘴巴，站在人山人海的车站外面，眼泪止不住拼命地往下掉。当时太阳很高，人很多，我感觉很孤独。 一分钟后，我擦了擦眼睛，再次拿起手机，而那头的父亲早已泪流满面，我的眼泪又来了。 我安慰了他一阵，告诉他马上回家看他，他说不用没什么大碍。我摇了摇头，怕眼泪停不下来就率先挂掉了通话。 我知道父亲的眼泪不是因为病痛，而是他突然发现自己老了，害怕自己没用了，害怕拖累孩子们。我何尝不知道父亲的想法，但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只想回去陪陪他。 在那之后，父亲不再抽烟喝酒，对我们也越来越温柔。 母亲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可自从大病一场之后，她整个人变得柔弱了许多。母亲平常爱管闲事，父亲看不惯经常说她，所以母亲偶尔也会压抑委屈。 前一阵子一个下午，父亲给我电话说他惹母亲生气了，起因还是生活琐碎，但这次可能是语气有些重，母亲躺在床上哭了一天没有吃饭。我很担心，给母亲前前后后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给挂掉了，最后发了句:在忙。我苦笑，怎么都是这个套路。无奈，我给她发了好些语音留言，安慰她，开解她，可终究是不大顶用，母亲本性还是倔强的，可有时候却也像个孩子一般不让人省心。 晚上父亲在外面刚忙完，在回家的路上给我打了电话，问怎么样了。我说肯定还在生气，而且肯定没有吃饭。父亲说:没事，我在外面买些好吃的给他带回去。 那次我和父亲通话很久，告诉他不要老是责怪母亲，要多体谅她，回家主动认个错，家庭和睦比挣多少钱都强，他都一一答应了。 我突然有些黯然，不知道感慨是父亲变老了还是自己长大了，原来不知不觉间很多事情父亲都会征求我们的意见了，当时那个在父母羽翼的庇护下长大的童年再也回不去了。 之前看过两句话，感触颇深。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 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愿天下父母所思所念皆可见，所居所处皆为安。 --月影浅浅作于二零二零年五月十九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