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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恋十三年,给我一碗酸楚的粉汤羊血

时间:2022-05-06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五月 点击:

  1

  我今年三十五岁,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习惯,就是在偶尔得空的时候,独自开车去十几公里外的东郊,点一份粉汤羊血。

失恋十三年,给我一碗酸楚的粉汤羊血

  这家粉汤羊血店在柿园路中段的一个丁字路口边上,有长长的招牌和巨大的玻璃窗,从玻璃窗向里望去,店里似乎总是人声鼎沸,沿着店门往里走,便是熙熙攘攘的索罗巷。

  十三年前,这里还不是这样。那时,这家店的客人寥寥无几,门上悬挂着陈旧的小店牌,整个索罗巷冷冷清清,如果不特别留意,很容易被忽视。

  走进店里,找个空位坐下,点一份粉汤羊血,顺便叮嘱服务员:“再拿个小碗,里面倒上醋。”几分钟后,一碗热辣酸爽的粉汤羊血就端了上来,我尝尝味道,比十三年前的味道更辣更酸了,汤里的佐料也更加精致了。我挑一筷头粉蘸在一旁的醋碗里,吸进嘴里的时候,酸得我直皱眉头。

  强烈的酸味令我放下了碗筷,呆呆地坐了一会儿。这种味道我怎么能忘记呢?这是刘莎最喜欢的吃法,她特别能吃醋,什么东西都要蘸点醋。

  刘莎离开我已经整整十三年了。

  2

  2004年末,我大学最后一学期,学校准许我们已经签了就业协议的学生不再上课,我便去兴庆公园旁一个老家亲戚开的中药铺子里兼职打杂。

  亲戚的店里有个刚来不久的店员,就是刘莎。我刚见到她时,她正飞速地在计算器上算账,亲戚把我领进门后,她立即送来一个俏皮的笑脸,“是阿莫哥吧,姨姨说你今天要来的。”

  我从一开始就很喜欢这个女孩,总是“阿莫哥、阿莫哥”地叫我。亲戚说,刘莎来到店里后,大到骑车送货,小到记账洒扫,都干得利利索索。每到下午六点半,我们关了店门,也会顺路在旁边的公园里走走,随便聊聊天。

  有一次逛完公园,刘莎非说要请我吃公园对面的粉汤羊血,她吃过几次,“可香啦!”我说我是男生,应该我请客,刘莎又笑了,“你还没挣钱呢,我先帮你垫着,挣了钱你再请我。”

  那是我第一次去那家店,刘莎点了两份酸辣粉汤羊血,又单要了一小碗醋,粉汤羊血上来了,她先把羊血和粉挑进醋碗,才开始吃。我那时并不能吃辣,也不喜欢吃酸,原本的口味已经把我呛得叫唤,看她吃得不亦乐乎,我在一旁啧啧称奇。

  往后的日子,刘莎便经常拽着我去陪她吃那家店。她说,应该多吃醋,吃错对人的皮肤好,能帮助消化,还有助于睡眠,不喜欢吃也得吃。

  那一年,我22岁,她19岁。

  3

  元旦前一天,亲戚请我回老家帮她带一批收购好的天麻、杜仲等药材,两三天的功夫,我想闲着也没事,就应了下来。刘莎说早就想去陕南,央求亲戚要跟我一起去。亲戚拗不过,只得答应。

  刘莎欢天喜地跟着我坐上了回老家的长途汽车,驶入秦岭后,空气越来越阴冷,刘莎坐在我旁边,把脑袋蜷缩进羽绒服。车身摇晃不止,没多久我就昏昏欲睡了。等一个颠簸我醒来,却发现刘莎正靠在我的肩头,抬着眼睛望着我。

  “阿莫哥。”

  “嗯?”

  “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停了停,我伸出胳臂搂住了刘莎,看窗外千山万壑急速往后退去。

  五个钟头后,车子驶入县客运站。我们下了车,刘莎忽然惊叫起来,“下雪了!”我抬头望望灰蒙蒙的天空,大片轻盈的雪花正漫天飘下。

  到亲戚家还得坐班车进山。直到天擦了黑,我们才赶到,亲戚家里只有80来岁的太奶奶、伯伯和5岁的小侄子。吃了饭,伯伯安排我俩休息,房间是院子东面的两间厢房,我钻进被窝冻得哆哆嗦嗦。

  好不容易快要入眠,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我轻声问了一句,“谁?”传来了刘莎的声音。

  她溜进我的被窝,说一个人睡都要冻哭了。我没有说话,伸手抱着她颤抖的身体,少女幽幽的体香、洗发香波的芬芳、温热的呼吸迎面袭来,我将刘莎搂得越来越紧,在进入梦乡之前,进入了一个更甜蜜温柔的梦境。

  第二天一早,下了整夜的雪已经停了,积雪覆盖了整个山间。伯伯已经码好药材,吃过早饭后,就把我和刘莎送上了县客运站的汽车。

  回到省城后,我一有空便牵着刘莎的手游走在药材店附近的大街小巷,一起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随便聊天。

  “阿莫哥在学校念的什么?”

  “经济学。”

  “什么是经济学?”

  “都是些枯燥的公式……不如讲小说吧,我看过很多小说。”

  “好啊。”

  可当我开始讲的时候,却发现身边的她已经睡着了。

  我们去的最多的餐馆仍是那家粉汤羊血店,我逐渐喜欢上了她的吃法,浓烈的酸味直窜上脑门,过后却神清气爽,令人十分愉悦。

  我想让自己的人生永远定格在那些短暂的日子里,直到现在我依旧相信,那些日子拢聚了我今生所有的快乐和幸福。

  4

  学校放寒假后,我本该回老家去。可是答应刘莎先把她送走,就多留了一个礼拜。刘莎老家在邻省,当我把她送上火车、目送她远去的时候,没想到自己却再也见不到她了。

  刚分别的几天里,我整天抱着手机和刘莎发信息聊天。可年一过,到了初五初六,刘莎回的信息却越来越少,有时我打电话过去也不接。

  我偏执地不停联系她,到最后她竟然关了机。

  我在煎熬和疯狂中实在忍受不了了,便提前回到了省城。学校还关着门,亲戚也没来药材铺,我在兴庆公园旁边找了个小旅馆住下,希望能等到刘莎回来。

  可她的手机却再没能打通,只是在寒假将尽时,发了一条短信给我:“对不起,我们不会再见了,我爱你。”

  本来定好的去签约单位报到,我也没去。回到学校宿舍,卧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直到夏天毕业,学校下了搬离通知。

  毕业后的那几年,我也没有认真去做任何工作,总是在住处附近随便找上一个简单工作干一段时间,没起色了再辞掉重新换一份。

  那个曾经胸怀梦想、试图有一番作为的我,随着刘莎的突然离去变成了个消极颓废的人。直到很多年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幼稚。

  一度,我远远地离开兴庆公园那片地方,好几年都没敢再往那里去,也不敢品尝酸味重的食物。就算偶尔在别处闻到粉汤羊血的味道,竟也能令我泪流不止。

  许多年过去,我已经确信自己已和过去和解,明白“时间可以改变一切”这句真理,但也只有很多年过去,才真正理解这个过程中所要付出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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