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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车厢的尽头，很静，左上铺是个川妹，在唠着电话煲，右中铺是个学生，捧着本比眼镜片还厚的书，不时的用眼角瞅着上铺的妹子。其它的铺空着，静静的声音，被车轮碾着。 天擦黑，车到西安，上了个丫头，昏暗中瞅了一眼下铺的他，转过身，坐在对面，对着电话小声的嘀咕着，“你那能换不… …我这… …要不，你来说，快点。” 他眯着眼，想着用啥方法化解这场一厢情愿的换铺。 “大爷… …” 一个瘦瘦的女孩，倚着铺，像只狐，在昏暗的车灯下，见他睁了眼，走近，一怔，忙改了口： “大哥… …” 挎着包，拎着杯，过了两个车厢，到了她的铺，却早已被一个五大三粗的女汉子盘腿占着，光着脚丫子，正把头埋在一桶方便面里，震天动地，热火朝天地吃着，想是吃热了，甩了上衣，只着一件宽大的衫，一双巨乳搭到了盘着的腿上。想是觉着上衣甩到他的身上，头也不抬地说着， “兄弟，马上吃完，吃完就给你让位置。” “等了半天，好不容易上来一个女的，没坐上两分钟，乍把你换来了？”他这才发现，对面斜卧着位六大四粗的男汉子，光着膀子，一手搓着脚丫子，一手夹着吸了半截的烟。 没等他回应，女的舍了正喝一半的汤，盘着的腿，一脚踹了过去，男的疼得弓起了腰，嘴裂的比那桶方便面还大，刚送到嘴里的烟掉在肚子上，顾不上还手，手忙脚乱地划拉到地上。 方便面味，脚丫子味，鼻子里一味未出，一味又进，想是不用睡着，就会倒下了。 没倒多久，他又坐了起来，盯着对面吃完就睡的女汉子，想着该从哪下手… …让睡在他铺上的那个瘦瘦的女孩，听听女汉子在车厢里呼啸不绝的呼噜声。 天亮了，在他睡着时。 沉睡中，感觉有人在轻轻拽他的被。 她抢过他的包和空了的杯，在前走着，他边穿着上衣，边打着哈欠，跟在后面。 “昨晚瞅着那男的就害怕，还有那味… …谢谢你… …”她回了头，冲他笑了下。 昨晚他没戴眼镜，今早他没戴眼镜，现在他戴着。昨晚车窗帘挂着，今早车窗帘挂着，现在在车厢连接处，车窗上没窗帘。 她回头扭身时的那抹笑，在车窗上投进的那束阳光里绽开。身上只有的两种颜色，黑的衣，白的脸，在光影里若一朵柔柔的阴影，象只逃不掉的狐。唇若透明露水的样，染着光影里的斑兰。想是车要进站，一晃，她两手拎着他的东西，也一晃，黑黑的发向他倾着，那抹露色，印在他还没穿好上衣的肩上。 他不知所措地扶着她，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我下车了。” 她不象在述说，象在询问。 拎过她手里他的东西，看着她落荒的向他的铺走着，他的心随着车一直地晃。 她跌跌撞撞地又跑了回来，差点又撞着他，低着头，翻出一支眉笔，拽过他的手，在手心上飞快地写了几个数字。随着女伴下了车。 车窗外，转弯处，她犹豫着回了头，见他还站在她扭身冲他笑时的那束阳光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