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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门民国书法人物(3)

时间:2023-06-28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张晓林 点击:


    姜佛情赎金缕的念头让父母残酷地捻灭了。他一急,就患上了一种古怪的病。睡到半夜,常常因喘不过气而被憋醒。醒来之后浑身大汗淋漓,他感到了深深的恐惧,恐惧慢慢地侵占了金缕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请遍了开封所有的名医,吃了无数剂药,这种古怪的病丝毫不见起色。

    家人请来了相国寺静严禅师。号过脉后,静严禅师说:“只有遁入空门,其他无路可走。”

    肃杀的秋风吹落了枝头最后一片树叶,憔悴的金缕叹了一口气。老鸨已经把她的小包裹扔出了窗外,会馆胡同的人在楼下等她多时了。金缕落下两行眼泪,她从贴身的亵衣中取出那枚银钗,用它刺破了自己的咽喉。

    瞅着败絮一般的尸体,老鸨伏身上去号啕大哭。然后站起来捏了一把鼻涕,让人抬出西城门外,裹一张苇席,埋在了乱草丛中。

    河大诗人叶鼎洛,曾与姜佛情有过一段交往,在姜佛情的寓所见过金缕几面,并暗恋上了金缕。听说金缕葬身荒野,他灌进肚子半瓶汴州醉,扛起一把铁锨,深夜独自一人摸到金缕的葬所,将土掘开,用铁锨砍下金缕的头颅,携到自己的住处,剔除腐肉,用清水洗涤干净,再用红漆漆了,日夜对着鲜红的头颅吟咏,得了佳句,就刻在头颅上,刻满再漆,漆好再刻,时而痛哭,时而大笑。

    几个月后,诗人叶鼎洛被学校赶出了校门。他的几个校友把他捆绑起来,送进了疯人院。

    叶鼎洛被赶出校门的当天夜里,金缕的头颅被两三条野狗你争我夺地衔去了。河大的老校工瘸腿老高以为那是个宝物,跟在野狗后面一颠一颠地撵有三里地远。

    姜佛情做了大相国寺的居士,他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焚香诵经,已修得满面红光。念经之余,每天习练书法,他又开始把明朝大才子文徵明的小楷笔意融进他的书法中去,书法大进。

    姜佛情活到105岁,忽然去世。去世之日,有一盏粉红色的灯笼在空中闪现。

    张铁樵

    张贞(1883—1967),字铁樵。民国开封榜书大家。

    张铁樵的家就住在铁塔附近。他的祖上是开包子铺的,打出的幌子却是“雷婆婆包子店”。雷婆婆包子是开封著名小吃,它的渊源可追溯到北宋宣和年间,孟元老著的《东京梦华录》“饮食”一节中曾经提及。

    明明姓张却打人家雷姓的旗号,这里面有着怎样的逸事,到了张铁樵父亲这一辈,已经是无可考据的了。

    若按“老鼠生来会打洞”的老婆儿言去思考,张铁樵应该子承父业,继续卖他的包子,说得好听些,也就是继续做他的包子铺掌柜的。然而,就像端枪打兔子,准星突然跑偏了,结果出现了意外。

    张铁樵痴迷上了书法。事情来得很蹊跷,没有半点的可解释性。那天,一个清瘦的道士在“雷婆婆包子店”门口摆下桌子,铺了宣纸在上面写书法。道士手握如椽巨笔,灰色的道袍在秋风中喇喇作响。巨笔在洁白的宣纸上飘过,一个大大的“药”字醒目地展现出来。

    站在自家的包子店门口,几屉肉包子正待出笼,袅袅的白烟在张铁樵的眼前缭绕。他感到奇怪,他没有闻到诱人的肉香,却闻到了缕缕的药香。那个秋天的下午,道士的跌打膏药卖得非常快,几乎让围拢过来的人群给疯抢去了。

    道士收拾摊子的时候,一抬眼看到了魔怔了一般的张铁樵。他招招手,张铁樵走了过去。道士站起身,在他的头顶轻轻拍了两下,暧昧地笑笑,然后把褡裢搭在驴背上,飘然而去。

    张铁樵的学书经历充满坎坷。他父亲对他说:“练什么书法,顶吃还是顶喝,我不练书法,只卖包子,不照样过得很好?”张铁樵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他不说话,只拿眼睛默默地看着鬓发斑白的父亲。

    父亲立即暴跳如雷,将张铁樵狠狠揍了一顿。挨打后他一言不语,连着三天坐在家门口的池塘边发愣,看着两只黑蜻蜓围着一朵粉红色的荷花调情,然后落落停在了花蕊上,花蕊立即颤悠悠兴奋起来。

    母亲害怕了,和父亲狠狠哭闹一顿。父亲再不管他练书法一事。张铁樵在心底一叹,自己对自己说:“我坐在池塘边,是在想怎么像王羲之那样把池水给练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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