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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戚的灵长类

时间:2021-12-22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乔斯坦·贾德 点击:
玛雅(全文在线阅读)  >   第六章 悲戚的灵长类

  斐济群岛的第一天就是这样度过,我不想再详述细节。上述的一切只是想让你了解,为何我在沙拉满加会有那样的反应。

  我正想开始谈谈你我的事,却突然看见安娜与荷西走在托姆斯河畔,霎时间,我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查尔斯王子海滩。从此我再没有机会谈到我们自己,或谈到桑妮亚的事,因为你笑得那么惊天动地,以为我是在说些八卦的笑话,好逗你留在那里。但是又听到你的笑声确实美好,为了博你一粲,说再多蠢话我都愿意。然而,我看到的是安娜与荷西没错,我可以确定这点,第二天早上就是证明。十天之后我再见荷西,这回是在马德里。他谈到布拉奈达的故事,以及布拉多博物馆的两张画像,情况再明显不过,我们有着严肃的一课要彼此学习,而要开启我们之间的重新对话,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写信给你。

  薇拉——我想请你帮个忙,算是你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我会在星期四下午的某个时刻将我写的一切寄出去,而星期五,你得陪我去塞维尔。我答应安娜与荷西那天要去塞维尔,同时我几乎可以肯定,在你读过安娜与神奇相片的故事之后,你也会想去。

  你应该没忘记几年前,从巴塞罗纳寄给我的那张卡片。“你还记得神奇不老药吗?”你写道。你到家之后说,假如你找到那瓶药,会毫不犹豫地给我半瓶。你总是热情洋溢,随时想和我在一起。“对我来说,只有一个男人,一个地球。”你说。还记得吗?你继续说:“我的感觉如此强烈,因为我只能活一次。”然后命运之神介入,一切都走了样。

  此刻我唯一的要求,是你空出一天来,为了我。没有你,我无法去塞维尔。我就是办不到。

  与高登的首次会晤苦不堪言,写完这段像是再度体验了一回。接着我到了圆顶大厅阅读《斯民斯土》,喝杯茶,吃点小蛋糕。在集中精神写了那么多字之后,能够完全放松真是一件好事,只是听着竖琴的乐声,伴随着的是圆顶下的许多小型会议发出的轻鸣。我知道我的住房费用已经不可计数,但还是决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再离开马德里。你看,我又奢侈地让自己住在皇宫里。这里的职员都认识我,而且距离布拉多博物馆只有一投石的距离,离植物园也只有二石的距离,走到退休公园或是太阳之门只要五分钟。

  但是先回到斐济吧!第二天早晨醒来,晨起的渴望立刻升起,很想找个不欲深交的人,尽情倾吐前一天夜里的遭遇。这种忏悔总会招致正反两面的意见,也许你看起来有点不太小心,但是宿醉的结果,总是会夸大一些原来微不足道、偶一为之的率*行为。在后悔的剧痛之下,你总是会有点语无伦次。接下来的清晨,你会觉得椎心刺骨,相信自己制造了一个一生一世的敌人——或是更糟的情况是,朋友——我指的是莫逆之交,知道你最贴心秘密的人。我知道它在房里的某处,但是身为一个壁虎学家,我也知道它在白天里的这个时候,比较不会像它在夜里那么傲慢浮夸。

  我不久便站在浴室镜前。有些人会以拉脸皮的方式开始自己的一天,我不会说自己属于那种人,但是我的年纪愈大——也愈是靠近我的终站——镜里反映出来的动物表情便愈是明显。我看到一只变形的青蛙,一只直立的蜥蜴,一个悲戚的灵长类。但我还看见别的,这点最是令我忧心。我看见一个天使,陷落于短暂的时间牢笼之中,而假若此刻遍寻不着转返天堂的路,他的生物时钟将会加速摆动,而无法回归永恒。这都是许多以前犯下的致命错误,当时惊恐莫名的天使取得血肉之躯,而今若是依然不得释放,便将万劫不复。

  前去早餐途中,我在棕榈丛间遇见约翰。他正站在一棵椰子树下,研究一个标志:注意落下的椰子。也许他有近视眼,因为他站的地方离树干很近,而且就在棕榈树的树冠之下。

  “你在玩俄罗斯轮盘吗?”我询问道。

  他走向我。

  “你说什么?”

  但我不需要再进一步解释,因为几秒钟之前,就在他站的地方,有一颗大椰子掉了下来。

  他转身看着。

  “你救了我一命。”

  “不值一提。”

  我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但我知道自己需要找个人谈谈——谈谈安娜与荷西。从我看着镜子的当下,便决定今天要来做点侦探的工作。虽然机会渺茫,我还是很难舍弃这个想法,我想,这对西班牙人或许有能力帮助一位转世过度而意志消沉的天使。

  “你见过那对西班牙人吗?”我问。

  他摇摇头。

  “昨天你在日期变更线上见到他们,不是吗?”

  我再度觉得他和安娜与荷西一定有点关系。我在日期变更线上遇见他们,这是谁告诉他的?这是大家都会谈论的话题吗?

  我点点头。

  “他们是很可爱的一对。”我说,“你会讲西班牙话吗?”

  我瞥见一抹淡淡的微笑吗?我有种感觉,他知道我为什么要问。但他只是摇了摇头。

  “一点点。但是他们的英语讲得很好。”

  “是啊。不过他们偶尔也会用西语彼此交谈。”

  他仔细听着,他的机警让我几乎要害怕起来。他对我的看法似乎有某种特别的兴趣。这种兴趣和那对西班牙人有关吗?

  “你听得懂他们的话吗?”

  现在我面临了一个问题。我不想告诉约翰,我在岛上各处偷听安娜与荷西。

  “呃,他们不会谈论足球或蟋蟀,我大概就知道这么多。”我说,“他们说的都是一些相当奇怪的事。”

  他立在原地嗅嗅空气。

  “她或许是塞维尔最有名的佛朗明哥舞者。”他说。

  佛朗明哥舞!我的大脑再度抓住机会寻找一个关键字眼,好帮助我想出先前与安娜的会面。我在马德里曾几度造访一家佛朗明哥舞酒吧,不过那是好几年前的事,而且如果我见过安娜,那么在那许多热情的旋律、华丽的舞衣与充满色欲的歌声里,安娜当然无法凸显于我的记忆之中。同时,在我的脑海里,存在着一幅安娜的精神图形,那是远远超过一场佛朗明哥舞表演所能遗留下来的印象。但是有关佛朗明哥舞的消息还是很管用。

  “我觉得我好像见过安娜!”我说,“这就是我对这两个西班牙人很感兴趣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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