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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望乡马家沟村的田野上，老马站在自家地头吸着旱烟抬头远眺。 今年麦穗长势格外好，都像小姑娘的辫子，压弯了麦秆的腰。他美滋滋地看着麦浪翻滚的小麦，喜上眉梢。那绿茸茸的麦田让他痴迷，使他沉醉！ 等麦子熟了，田野里一片金黄的时候，也是老马过生日的日子。 老马今年62岁了，老伴走的早，他很想念城里大女儿小莉。 小莉已经两年没有回家给他过生日了，每次接听女儿的电话都说很忙。老马盼着小莉回家给他过一次生日，因为他有很多话想给大女儿诉说。 终于到了老马过生日那天，老马还没下地干活，在西屋便听到儿子小强打电话：“喂，大姐，今天咱爸过生日，你还回来吗？” “我忙，回不去了，我一会儿给你打点钱，给咱爸买些好吃的。”小莉在电话里说着，但是心中十分内疚，她知道自己亏欠父亲太多了，除了过年过节，平常基本很少回老家。 “放心吧，姐，哪能少了咱爸大鱼大肉啊！”小强向姐姐保证。 听完小强的话，小莉还是感觉缺少点什么，难道是对亲情的缺失吗？她不敢多想，只有埋头工作。这时丈夫立军回来，看到小莉闷闷不乐，便问道：“怎么了莉莉？什么事不开心？” “我想回老家给咱爸过生日，但是公司业务多又脱不开身，烦透了。”小莉说完一脸的委屈和郁闷。 “那就回去呗，咱家自己的开的公司，又不是别人的，怕啥？再说了，咱爸每次过生日，你也不怎么回去，往后这感情慢慢就变淡了，老人家过个生日不容易，咱两个一起回去，给他老人家一个惊喜，怎么样？”立军安慰着小莉。 “老公，你真好。那好吧，我们中午赶回去，陪他老人家吃饭。”说完小莉使劲儿亲了一下立军的额头，算作奖励。 此时，马家沟村的小强挂掉电话，兴奋地对媳妇燕子说：“媳妇，咱爸过生日，大姐今年又不回来了，一会打钱过来。” 燕子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小强的话让她满面喜悦，撂下衣服，拍着手说：“哎呀妈呀，太好了，中午吃顿好的。” “好嘞，媳妇，你中午吃啥，我出去买！”小强笑嘻嘻地说着，像是捡了个金元宝。 临近中午，燕子便把饭菜做好了，满满地摆了一大桌，鸡鸭鱼肉样样俱全。 一切准备就绪，燕子便招呼小强和姑娘小娥坐下吃饭。小娥看到满桌的饭菜，满脸疑惑，为什么爷爷没来呢？ 小娥便说道：“我去叫爷爷来吃饭！” “叫什么叫？傻闺女！喊老头子干嘛，快点吃饭！”燕子朝女儿吼着，还不忘咬了一大口鸡腿。 小娥没理睬妈妈，从西屋牵着爷爷的手出来了，然后给爷爷搬了凳子，她想靠着爷爷吃饭。小娥很疼爷爷，便夹了一只鸡腿放到爷爷的饭碗里。 燕子见状，把筷子往桌子一摔，抢过老马的饭碗，然后把鸡腿拿出来，在碗面放了馒头和咸菜，冷眼说道：“你不知道你爷爷没牙，咬不动肉啊？”说完把饭碗放到门外的小饭桌上。 小娥害怕妈妈大发雷霆的样子，低头吃着米饭不敢吱声。 老马颤着身子，移步到门口的马扎上，啃着馒头寻思，这算是给我过生日吗？还是忆苦思甜会啊？ 小强也不敢发怒，只是怯生问道：“媳妇你这是干嘛，今天是咱爸生日，你也太……” “过生日是吧，好啊！”燕子说完，夹起鸡脖子扔给了老马。鸡脖子像是长了腿，在小饭桌上打了个滚，然后掉在地上沾满了灰尘。 “你……”小强欲言又止，强忍着怒火。 “怎么着？你还想打我啊！老头子一天到晚什么也不干，光知道吃！”燕子双眼瞪着小强，瞪得他心里直发虚。 一家人黯然无语，燕子变得像是女皇一样。她打开啤酒喝了一口，接着说道：“这大鱼大肉给他吃了都白瞎了！” 老马听完这话，眼里噙着泪花，哽咽咀嚼着馒头。 “哭什么哭，这么大岁数了。”燕子暼眼说道。 这时，院子里的小毛球突然叫了起来。老马抬眼一看，原来是小莉和女婿回来了，他又惊又喜，想站起了，可是双腿麻木呆滞在那里。 当小莉看见蜷缩在小饭桌前的父亲时，这一幕把她震惊了，父亲的生日难道就是啃馒头和吃咸菜吗？ “爸！你怎么在这呢？老二呢。”小莉急忙过去把老马扶起来。 “姐！你来了。”小强从屋里出来，满面羞愧，“大姐，老爸生日你不是说你不回来了吗？” “老二！”小莉怒了，手指这地上的饭菜怒道：“如果我不回来，是不是就看不到这一幕了！” 燕子此时心中七上八下，惊慌失措地说道：“大姐，你误会了，那是爸自己不小心弄到地上的。” “你说什么？你说爸自己不小心弄到地上的，你当我眼瞎是吗？”小莉说完，举起手就想打燕子，但是女人打女人总是不妥，转念一掌打在小强脸上，愤然说道：“老二，你知道妈当时是怎么走的吗？是妈生你时，大出血。是爸一口一口把你喂大的，如今你们这样对爸，还是人吗？” “姐，咱爸不是也没饿着吗？”小强依然犟嘴。 “对，咱爸是没饿着，老二，这就是你和我说咱爸每天吃的大鱼大肉吗？”小莉激忿填膺地指着地上鸡脖子说。 “就吃这个！”小莉说完把小饭桌也踢翻了。 “老二，这三年来，我每个月让你姐夫按时给你打钱，钱呢？是不是都让你败霍了！你每顿都吃大鱼大肉，你让爸吃馒头咸菜？我让你们吃！”小莉暴跳如雷，冲进屋里，把整个桌子也掀翻了。 屋内鸦雀无声，世界都安静了。 小莉走到老马跟前，愧疚地说：“爸，这么多年你受了这么多苦，你咋不给我打电话呢？” 老马擦着泪花，说道：“我不敢……” 小莉搀扶着老马，说道：“爸，咱进屋。” “妈妈，你以后不对爷爷好，等你和爸爸老了，我也不对你们好！”小娥是个懂事的小姑娘，她很佩服姑姑的所作所为。 “燕子，孩子尚且知道的做人道理，你们不懂吗？你也有爸妈，你回娘家也这么对你的父母吗？”小莉抚摸着小娥的头，对燕子说道。 小娥的话太扎心了。燕子此时回想起刚才所做的一切，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手足无措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爸爸，你原谅我吧，我有罪，我不该对您老人家这样，我畜生不如！”燕子忏悔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噗通跪倒在地乞求老马的原谅。小强见状也跪下了，然后用手狠狠掴着自己的脸。 见到这一幕，立军对老马说道：“爸，您就原谅他们吧。毕竟是一家人，改了就好。”小莉白了老公一眼，嫌他多事。 老马拊膺顿足，长叹一声，感觉女婿的话有道理，便说道：“小莉啊，原谅他们吧，咱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小莉真想再给他们两口子一个大教训，思前想后，六亲不认也不是她的作风，也就点头答应了父亲的请求。谁让他们是一家人呢。 为了让父亲高兴，小莉主动扶起了弟弟和燕子。 燕子突然扑倒在小莉怀里，流着泪，忏悔说道：“大姐，我错了，错的太离谱了，原谅我吧。” 老马满面愁容的脸又笑了，此时一家人都笑了。 中午，小强又买来酒菜，一家人推杯换盏，其乐融融，屋内充满了幸福的笑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