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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诗创作谈

时间:2017-08-05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王霁良 点击:

(之一)

    上海诗人铁舞先生设立“TW诗学院现代诗词议厅”微信群,对诗到底是感性产物还是立意的产物,有过激烈争议,我是倾向于前者的,清代王夫之曾说“身之所历,目之所见,是铁门限”,王维没到过终南山就写不出“阴晴众壑殊”。
     诗人忠实的是自己的感觉,所写离不开所历所见,不断刷新的是对直觉的敏感。诗人大都用感性来处理诗歌,善于发现,把感性的现实像矿藏标本一样采下来,用手中的笔来反映日常习见的生活,看到什么写什么,愿意做这个世界最朴实的记录员。这样写最大的好处是素材取之不尽,美国的大诗人勃莱90多岁了还在写身边的事物,就是个很有说服力的例子。当然,诗人的第六感乃是他的洞察力,而不是现实主义的一般观察,诗之暗示包含在隐喻、象征、通感和“立象以尽意”的意象及超语义的运用上,事实上当下的诗歌抵制的是冷漠的抽象思维,要求在作品中呈现一个坚实、具体、复杂、多层的现实,现在的诗写作多以具体事物为表述主题的,更贴近生活,冷抒情,不让主观情绪流入到诗中,不求智力,不说教,诗显得冲淡,更具现代感,但也有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那就是非诗化倾向,语言凝练难道不再是写诗的首要美学原则?
     勃莱这个老一辈的诗人很有意思,他坚持要诗人们“下地狱”,在他看来,诗人必得像俄罗斯童话《青蛙公主》那样,保持蛙皮的湿润。而我们当下的诗人听话的不多,总想烧掉自己的“蛙皮”。——为钱、为竞赛而写作,是烧了自己的“蛙皮”;为某一处的命题式征文批量化生产而写作,是烧了自己的“蛙皮”;急着为自己定位,是烧了自己的“蛙皮”;为炒作、评选、暗箱操作而忙活,是烧了自己的“蛙皮”。想烧掉自己“蛙皮”想改头换面的诗人太多了,他们总以为自己是在自作聪明地利用某些事情达到目的,但事情过后就只想弄清楚,这些事情究竟把他们带到了什么鬼地方。
       

 

                                 (之二)
     诗写作,当下是多元的,分化严重的,这里就有凭借外视角写作和凭借内视角写作的不同。
     靠外视角写作的诗人,忠实的是他(她)的感觉,在诗写作中不断刷新的是对直觉的敏感,用感性来处理诗歌,善于发现生活,反映日常习见,几乎是看到什么写什么。这样写最大的好处是素材取之不尽,只要善于观察就行。
     内视角写作的诗人,是经过细致反刍才有诗,是向内的。也许有人会质疑,内视角的诗人就不观察生活了吗?他们当然观察生活,但观察多是为内省铺陈并服务的,观察是手段是过程而不是诗;但外视角的诗人,是直接把观察写成诗。内视角的诗人,如果作品一直再无突破,感到写与不写一个样时,撂下笔是极可能的事。所以这个内心的支撑到底有多大动力,到底够不够足够强大,对不少内视角写作的诗人,是个考验。
    这个外视角、内视角,早年孔孚先生曾跟孙国章先生谈起过,说写山水诗我们是有不同的,虽然你一直在学我,但我是外视角,而你是内视角。以上纯属个人看法,写在这里,和诗友们进一步交流。

 

                          (之三)

铁舞根据你写诗的路子,我建议你读读臧克家先生早期的诗歌,比如《老马》、《当炉女》等,可找到艺术上的差距。

王霁良好的。我倒是有不少他的诗集,只是没细看。

铁舞我推荐你读臧克家的这两首诗,其功夫在于能摆平文字,白描,意在场景中,又无宣泄感,倾向鲜明,但十分内敛。这是艺术。臧克家的诗在先锋诗人看来是过时了,取其神弃其皮毛,再化入一些现代手法,适当借鉴孔孚的通灵,便可使其发展。也算是艺术传承上有根的表现。

王霁良:这倒是个很好的路子,臧克家好诗很少,过于写实飞不起来。

铁舞像《老马》、《当炉女》这样的写实作品,很难写,他的艺术特征不是“飞”是“入”,“入”比“飞”更难;“飞”的技巧五花八门,但“入”的技巧有多少呢?全靠“察”的功夫。“臧克家的好诗很少”,这种话不应该出自我们后辈之口。我们的毛病不是过于写实的问题,而是写生练习不够,基础不扎实,想“飞”的多,想“入”的少,于是就飘了。评论家也飘,不愿披沙沥金。我们是具体做活的人,所思所想一切都是为了把自己的活做好。呵呵,我知道,要现在的青年诗人认臧克家为师是不情愿的。

 

                            (之四)

     诗意本身是一种高语境,而今生活条件好了,国人多写诗,一时遍地诗人,这其实是泛文化的表现,说是病态世相也没什么不妥。一些半路出家的所谓诗人,并没有去补朦胧诗和第三代诗的课,就开始抒发了,对现代诗写作几近于一无所知。

    当下社会,就是一些算得上诗人的诗人,在价值重构中也很难把握自己的使命,折腾读者也折腾自己,能利用诗歌攀了高枝获了实利的,诗作,也就不了了之。  

    “传统是对现代性的否定”,这话不假,当下不少地域性的诗人,诗写作还是朦胧诗之前的表现手法,我认识一位颇自负的女诗人,在跟她谈现代主义和后现代的时候,竟一脸的不以为然。中国的现代性是一种被迫的现代性,现代诗也一样,原先那种抒情性的假大空太飘了,太高蹈了,到了需要抑制的时候。西方现代派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就有了,而我们建国后冒出的诗人,直到改革开放才接触到,比人家晚了100多年,而这些诗人大多出身中产,有条件看了“黄皮书”、“黑皮书”之类禁书才觉悟了的。现代派的表现手法采用靠形象来暗示,靠烘托、对比、象征等,注重的是对内心世界和无意识领域的开拓,支持直觉、无意识和本能,从本体论哲学的角度对人性沟通做了彻底的否定。一个丈夫早上见到妻子,嘴上说“祝你早安”,心里想的却是“愿你早死”。——现代派表现的不是前者是后者,从这个方面看,许多所谓的诗人诗学上是阙如的,是需要补课才能跟得上来的。

 

                                                      (之五)

       有一段时间,研究美国当代诗歌,对这些诗歌表现出来的恬淡之美印象很深,于个人诗写作有过一些帮助。像罗伯特·勃莱、詹姆斯·赖特等诗人写得太好了,意象很有厚度,非眼力所及,思维是跳跃的,由形式渗透到内容,反映的是灵魂深处的投影像,赖特的《在明尼苏达松树岛威廉·达费的农庄躺在吊床上而作》,堪称名作。

    罗伯特·勃莱、詹姆斯·赖特是深度意象派的代表人物,勃莱在回答采访者时曾说,“我整天坐在外面的田野中,那里有宁静,我依然酷爱宁静。”现代感性色彩赋予了美国诗歌非凡质地,它抵制了冷漠的抽象思维,反对抽象说教,主张诗要有浓厚的地方色彩、要有更多的写现实细节的成分,要求在作品中呈现一个坚实、具体、复杂、多层的现实,用的是超现实主义手法。原先的意象派,像庞德、艾略特等,是把意象看成主题思维反射的产物,而深度意象派则把意象归于本源,不认为它是客体,而是自然万物“天何言哉”的本意。

    写到这里应该提一提威廉斯,他是庞德的同学,是影响美国当代诗歌最大的诗人。当艾略特还在美国的时候,威廉斯就开始跟艾略特分庭抗礼了,认为艾的非人格化创作论长期搞下去不行。艾后来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威廉斯痛苦地说“是一场大的灾难”,因为艾的《荒原》,艾对西方文化的借重,艾的学院气干扰了诗歌的解放。他曾这样说,“我强烈地感到艾略特出卖了我的信仰,他是向后看,我是向前看,他是一个遵守成规的人,有我所不具有的机智和学识…… 但我觉得他拒绝了美国,而我不肯拒美国于千里之外,所以我的反应是很强烈的…… 我知道他将影响着今后的诗人,使他们离开我的领域。”

   上世纪初威廉斯就提出了诗的准则,那就是诗要有强烈的地域和人民的色彩,要将诗人放回到他出生的地方。但直到上世纪50年代,他的这一准则才被诗人们所重视,才更多地出现了反映美国农村、原野、城市本土色彩的风物诗,勃莱、赖特、斯奈德、默温都是这样做的。我想我们中国的诗人也应该关注这些,把诗质的雷同降下来,真正写一些有价值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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