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马勃说的这些玩弄和恶搞的人是谁呢?谁有条件这么做?谁有动机这么做?乐医生又想到了“敌人”,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自己的周围。马勃说,我再乱说一句,你多问几个假如试试?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之心不可无?乐医生就顺着马勃的思路,脑子里蹦出无数个假如:假如是乌钢,他要搞他的理由是很多的,他原来是中医内科主任,现在是医政科科长,他要上一个台阶也未尝不可;假如是白汤,他也有搞他的理由,他有他的嫉妒,他练健美把**给练没了,他没有能力接近女人了,那么,他会不会嫉妒轻而易举能接近女人的人呢;假如是阿卡,他搞他也是有理由的,他收藏假人,钟情于假人,对真人没有感情,他厌恶老婆,他厌恶有着广泛人缘的他,他和他虽然没有精神和物质上的过节,但假如柯依娜是他的老婆呢?他心里还能像收藏一样装得下吗?他还会无动于衷吗?他肯定不允许他在他老婆身上做学问的!再说,他们都有接触乐医生的机会,都有拿捏材料的机会,又都懂得中医和药理,都知道深浅和利害……
乐医生想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淋。
还有,抑或这“敌人”就是乐医生自己呢,是他自己心里生出了“敌人”,这个“敌人”就是虚荣、贪婪、不安分、不平和,于是,“敌人”就像败坏的细胞,在他心里恶性繁殖,蚕食着他正常的精神和肌体……
现在,乐医生已经走马上任,就像前面说的,该怎样还是怎样。但说句老实话,他一点也不振奋,一点也不上心,没有一点翻过身来的得意,反而觉得灰溜溜的。学习开会,要他去坐一坐的,他就带了个躯壳去,坐无聊了,顾自就瞌睡起来;班子商量事情,他都没有意见,哈哈的应付,真的叫“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过,妇科他还是要看的,这是他的生命,他把自己每天安排一个半天,美其名曰:专业不能荒疏。看看熟悉的病人,摸摸各种各样的脉象,偶尔也开句玩笑,当然不是“顶到痛不痛”这样的直白。穿衣、毛笔字、做记录,还和以前一样讲究,这是不能丢的。碰到柯依娜之类的病人,他还会很高兴,不过会稍许谨慎一点。更多的时候,他会想起退休,真奇怪,他以前从没有想过退休,觉得它离自己很远,现在却巴不得退休马上到来。甚至都渴望自己走路时被汽车刮擦一下,把他的腿稍稍的弄个骨裂,不要弄断,他好名正言顺地在家里待着。这样最好。
【作者简介】王手,浙江温州市人。写小说多年,作品散见于《收获》、《人民文学》、《钟山》、《山花》、《作家》等刊,部分作品被转载和入选年度选本。小说《软肋》入2006年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现居温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