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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阉割的文人

时间:2011-12-22来源:百姓杂文网 作者:彭广军 点击:

    东厂太监头儿魏忠贤当权那会儿,自称九千岁,权势熏天,时人只知有忠贤,而不知有皇上。京师但凡有人不小心嘴里冒出个“魏”字而又恰巧被东厂爪牙听到,完蛋了,此人立即就会被“减一尺”(杀头)。魏忠贤虽比万岁只少一千岁,但他无后,这却是没法子的事。街头混混瞅准机会,不管自己出身如何,只要脸皮够厚,尊严够少,都争先恐后地要攀个官二代玩玩,不到二年功夫,魏公公身边就聚集了一两百个“干儿子”。

    有天老魏闲来无事,懒慵慵地伸了个懒腰,乜斜着眼睛看了看身旁围随着的大字不识一斗的太监们,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哦,少了点文化味儿,于是突发奇想,决定招聘一批有文化的人来做太监。他将此项艰巨而光荣的任务交给了干儿子崔呈秀去办。这崔呈秀平时高举魏忠贤的虎皮大旗,几乎没有啥事情能难住他,倘若魏忠贤想亲热小姐恐怕他也会立即满足要求,可惜魏忠贤这方面的需求很少,基本上属于没有需求的状态,这让崔呈秀觉得失去了很多晋身机会。

    现在干爹有了这个建设性想法,崔呈秀觉得一定要把这事儿办好,办妥切,办漂亮。此情形跟当今的干爹干崽儿干闺女行事大不同,郭美美的干爹那是俯首甘为干女儿牛,干女儿要买车就买车,要买包就买包,要当官就安排个副总经理干干。彼时魏忠贤的干儿子还不太敢在干爹跟前如此撒娇,只是巴不得给干爹舔舐沟沟子,好让干爹高兴、舒适、幸福。其想法或许跟郭美美一样,只要将干爹毛捋顺了,那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因此之故,崔呈秀立即挺胸收腹双腿一并啪地立正道:保证完成任务!

    要说这崔呈秀着实有些歪才,立马跑去国子监,吩咐抓紧考选二十名在京监生,接着又通知儒学教授考选二十个生员。要知道,这可是“考选”啊,能跟着九千岁闯江湖当然大大的好,国子监领导以及儒学教授们本想托崔呈秀的门子安插几个亲友,但听说要阉了送到东厂那儿当太监差的时候,就转身在背后直吐舌头,嘴上却说这样的好机会一定要做到公开公平公正,还是让给基层的学子吧。外省监生本来是想进京混个前程的,听说官还没做就要先做太监,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呼啦一下当夜就跑了一大半。也许他们认为,官当然做得越大越好,但还没做着官就少了男人的重要部件,这官当得也毫无乐趣不是?不过他们自然晓得在魏公公那儿当差是进步很快的,可谓是进了公公府,天天有进步。要想进步当然得有所付出,有舍才有得嘛,如若魏老板要尊严、要银子都好办,钱给了可以在别处搞回来,尊严没了可以另行择地找补回来,然而男根毕竟不是春笋,割了就没了。官当得再大,少了这般寡人之乐,还有甚鸟意思?难怪他们要脚底抹油溜之乎也。

    半推半就或没走掉的四十个监生、生员很快被按倒阉割妥帖,可由于年纪偏大伤口愈合不好,很快就死了好些个。剩下还有三十余人吧,就一囫囵送到了魏公公那儿,这些人心里边七上八下矛盾着呢,总之不是个滋味。

    来报到的监生、生员,魏忠贤还亲自面试了一番,发觉生员毕竟受过正规教育,才学就是比监生要高些。就跟干儿子说:崔儿呀,这二十个监生加在一起,还抵不上十个生员的肚量呢。崔呈秀说那是那是,但这些监生还是好中选优选出来的,他们一旦中榜马上就要外放当官做老爷去呢。

    魏忠贤说,那放在咱家这儿不就可惜了吗。

    崔呈秀说,就怕他们当不好干爹的差呢,若能当好了,还愁没有前程吗?这是他们祖宗积德修来的福分呢……魏忠贤眉开眼笑道:就你这小崽子嘴甜会说话,唉,我倒有百十个干儿子,可没有哪个如你这般孝顺,做的事情呀件件都遂干爹我的意思。

    魏忠贤后来自知要被崇祯帝“双规”,吓得自缢而死。他的干儿子们自然是树倒猢狲散了,而那些个有文化的太监则下落不明不见文字记载,是不是后来混成了官员、教授、专家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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