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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今年快七十了。随着时间的向前，她在我心里越来越重要。母亲平时也是爱笑的，我也能记起很多。今天有朋友送我一小袋晾干的小鱼，说是从家里晾鱼的地方小心捡出来的，家里人不会发现。我一下就想起了母亲抬眼的那一笑。
我从小在湘西北的一个小山村长大。房前屋后都是不太高的山，自然生长着松树、樟树和油茶树等，常年青枝绿叶。小时候走到哪儿都是山，以为外面的世界也像我们那一样，从来没想到山还有出口，山那边可能还有海和平原。 生活在山里的母亲如同山里油茶花一样美丽朴实。不论时钟转过多少春秋，母亲的笑声仍是那么年轻。 山脚下是肥沃的土地，不同季节会生长各种各样的水果和瓜菜，累着像母亲一样的大人们，养育出了水灵健康的孩子们。 小时候不知道有零食这个词，很少买东西回家里吃。有一天一个不认识的中年人挑着小担儿转到我们山湾，嘴里还大声叫着一一换打糖。后来我知道打糖是用粮食加工的一种糖，用小锤子一敲就一小块儿。母亲用量米的升子盛了一满升米，换了大半升打糖，顺手给了我一小块儿。 那时我没吃过打糖，不知道什么味儿，拿在手上看了又看，乳白色的比较硬。放进嘴里虽然有点粘牙，但是特别甜。很自然我没有马上顾着吃，而是跟着母亲，直到母亲把半升打糖放进姥姥给母亲陪嫁的大衣柜里。那时的大衣柜有一米七八那么高，两扇门，分两部分，上面是放衣服用的，下半部分是个暗柜，用手撬起木板才能把东西放进去。母亲以为我个儿够不着，力气也撬不起木板，所以很放心的把打糖放了进去。然后去忙农活。 与其说打糖藏在柜子里，还不如说一直在我心里，从未离开。乘母亲不注意时，我尝试着弄开柜子那层木板，虽然费事费力，还是被我弄开了，然后小心地从升子里面拿了一小块儿，吃着味道特别好，忍不住又拿了一小块。因为怕母亲看出来是我拿了打糖，所以没敢多拿。 第二天总惦记着打糖，又悄悄地拿了两块儿。就这样隔三差五的我就去拿两块，小心再小心的拿，拿了以后还把剩下的打糖摆的跟没拿似的。每次去看都跟上次差不多，好像没人拿一样。 后来打糖明显见底了，我怎么摆也不像没拿一样，我不敢再拿了。 有一天母亲把剩下的打糖从柜子里拿出来给我，叫我省着吃。母亲居然没有发现打糖少了那么多，只是抬眼那么一笑。 事情过了近四十年，母亲那时三十来岁，我才几岁。今天朋友说家里人不会发现鱼少了。我很自然想到了母亲。是母亲真没发现打糖少了吗，如果发现打糖少了怎么没说我呢? 后来直到现在，我吃东西都不会一次吃个够，而是一天少吃一些，习惯性的明天再吃点。 这就是我的母亲，如果下次见面我问她，当时发现打糖少了吗，母亲可能还会抬眼一笑，哈哈。 现在想想，那时候我每次去拿打糖都感觉打糖没人拿。其实真的没人拿，母亲一直没拿，只有我自己在拿。 母亲为什么没拿呢，因为换打糖的时候她心里想的都是我。 母亲，祝您长寿，愿您安康。 2019年10月9日夜写于秦皇岛，母亲今年七十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