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回家与父亲一起砍芭蕉,享受收获的喜悦。可没干多久就开始腰酸腿疼,感觉好累。 79岁的父亲脱下褂子递给我:“你垫上坐会儿,在芭蕉树下歇歇。”父亲坐在地上,掏出香烟递给我一支,自己拿出旱烟袋悠闲地吸着。 坐在遮天蔽日的芭蕉树下和父亲聊天,幸福感油然而生。我劝父亲别干了,跟儿女们进城安度晚年,尽管我们没有多大出息。父亲却说他的根就在这山区的土地里,离了土地心里就不坦然。 父亲是一位普通的农村汉子,一辈子和土地打交道,土地也就成了他的魂。长年累月的春种秋收已使他头发花白,但依旧乐此不疲。 父亲说,他喜欢春天,破土而出的新芽让他看到希望;他享受秋天,漫山遍野的金黄让他感到心安。如今,父亲已经79岁了,还一年四季不辞辛劳地在土地上耕耘着。 父亲没读过几年书,没有多少文化,却把六个儿女供到学校毕业,都在城里安家成业。父亲常说,他们那一代人因为没有文化,受了很多罪,无论他多么辛苦,也要供我们读书。 我的家乡在南盘江畔,过去那里是有名的种植之乡,甘蔗是农民的经济支柱,种甘蔗比其它农作物收入高,但很辛苦。从甘蔗的种植、施肥除草、喷洒农药、管理、收砍,再用人工扛到简易的公路边运往糖厂,每一个环节都很辛苦。为了赶时节,春天,父亲要将土地翻细,施好肥,打好窝,将甘蔗种植下去;夏天,烈日下,父亲冒着酷暑为甘蔗除草施肥喷洒农药,在甘蔗林中来回穿梭,脸上的汗珠如黄豆般往下滚;秋天,再为甘蔗剥去叶子,为收割打好基础;冬天,在甘蔗收获的季节,父亲总是冒着严寒将每一棵甘蔗修干净、捆好,再扛到路边、运往糖厂。待甘蔗收完后,又忙着为甘蔗地松土,一年又一年,不辞辛劳地在土地上耕耘着。 那时,由于我们家人口多,土地多,分的土地离公路边较远,父亲除了把自留地都种上甘蔗外,为了能有更多的收入供我们六姊妹读书,就去开荒种甘蔗。最多的时候,甘蔗产量在10万斤以上,但也只卖得几千元钱。现在想起来,真是不容易。 父亲把种地视为一种以苦为乐的事业,一辈子都面朝黄土背朝天与土地打交道,从没有奢望过自己要离开土地,也从没有自怨是个种地人,是个农民,更没有认为种地人没出息。他时常跟寨邻开玩笑,“大官”们吃的粮食都是我们种的,种地有啥不好?他总是以种地而自豪。 父亲活得很成功很幸福,过得自豪豁达!我敬仰父亲,钦佩父亲。他以土地为伴,活在阳光里!大事不糊涂、小事不计较,因为那是土地的胸怀。 土地是父亲的命根子,他种了一辈子的地,倾洒一辈子的汗水,年复一年播种生生不息的希望。这些年国家政策宽松,提倡退耕还林,父亲年老感到力不从心。令父亲最不安的是有的地荒了。有时他走到荒地跟前,明显地放慢了脚步,总是望着荒地,愁眉不展的样子,荒地上的野草,似乎刺着他的心。他时而感叹,自己要是再年轻几十岁该多好,别人不想种的地,都可以承包过来。近几年来,在儿女们的动员下,很多土地又种上芭蕉,他每天都到芭蕉林里转悠,看着漫山遍野的芭蕉树,看着长势喜人的芭蕉果,很有成就感。 父亲对土地的感情,就像对他养育的儿女一样。父亲说,只要有土地,就有五谷丰登的希望;只要在土地上忙碌,就有归属感,就能重拾快乐。父亲时常感叹,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好啊!没有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我的儿女们就没有今天,我们的生活就没有今天。 父亲一辈子守着他的土地,不离不弃,他平凡的愿望,就是在这片土地上播种、收获。说真的,我无法体会父亲一辈子依赖土地的心境,诗人艾青的诗句“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有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最能体现父亲对土地的感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