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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堡子

时间:2013-01-06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王斌 点击:

山乡笔记(全文在线阅读) > 邂逅堡子

  『一』
  静宁籍作家马多宁先生有过一篇《堡子》,最开始接触这一文化遗留,说实话,是从先生这里开始的。
  静宁远时期曾一度是兵家必争之地,据有文献记载,东到庄浪县,北到西吉县,古时曾都有过战火之后的遗留。堡子的历史最过大概是两三百年的时间,那一段时间土匪横行,兄弟民族之间战乱不段,堡子,或许单就为此而起。
  于是你就能看到,静宁的诸多山上,远远地就能看到像是古城一样的,又似乎是寺庙之类的建筑,那就是堡子。马多宁先生的《堡子》中提到,堡子是“保卫土地”的意思,这大概是在最开始的时候才会有的,如中国的长城,起初,确实是为狭隘地保家卫国而修筑起的。几百年之后,稍微有些遗留的,还可以用作的,几乎都成了当地的寺庙,内筑神像,是当地的解脱的聚合地。岁月无情,风雨吹打中,老得实在挺不住的那些堡子,则多半成了鸦雀的栖息地,每个傍晚,大阵的鸦雀拖儿带女,在堡子中安家落户;而另外一些,则多被近两年的文物盗窃者挖毁,为了生存,他们吃起了堡子,也吃起了土地。
  这次吃“堡子”的里程,是伴随着静宁其他地方的同吃而开始的,如新华的西汉古墓群,再如李店乡王家沟那一带的齐家文化保护区。大批的文化遗留给破坏,大量的珍贵文物古迹给掠走,运送到海外,带给这片土地的一如当年莫高窟藏经洞被发现之后人们的骚动。
  文化掠夺的过程中总是伴有经济的掠夺,果然不久之后就有人发现在外地的苹果市场上就有其他地区把他们的果子冒牌成是静宁的苹果,或者把静宁的苹果说成是他们的果子。再想想起他一些方面,几乎都有如此故事延续的影子,憨厚老实的静宁百姓们不懂,连同那些高高在上、饱读诗书、大腹翩翩的人们。
  那天,站在原安的一个堡墙之上,作为一个四处游走的人,面对赤裸的天地,一贯装笑的我,突然笑不出来。
  『二』
  马多宁先生的《堡子》一文,逗起了我游走静宁县的兴趣。两三年的时间,抽空记录,零零碎碎地走完了关堡子、中堡子、老爷堡子、塌堡子、喇嘛顶、马家堡子、齐埂堡子、兴盛堡子。
  关堡子是李店乡上一座较有名气的堡子山,在成纪中学后的山顶山,多年前几乎无路可通,是天然而成一个易收难攻的军事要地。
  曾经有关于此山的传说,广为人知,或许这也就是此山成名的原因之一。说着,当年关老爷要在关堡子山上建庙,结果山太陡,人们运输木材石头困难,关老爷于是夜里给山下的人托梦,说:“晚上要借你们的牛拉木料,你们都给牛喂好了。”第二天起来,山下所有的牛都汗流浃背,人们恍然大悟,认为山上有了神了,于是堡子之上的庙建了起来了,正中间的就是关老爷庙。
  原来,李店乡、治平乡及甘沟乡是在一块的,关堡子有三乡共有,“保得一方平安无事”。之后,逐渐开始了分化,治平及甘沟逐渐“分裂”了出去,“现在就只有这里才有的。”每年二月初八,据有人说是关老爷的诞辰,这里于是开始有了庙会,人都沿着“之”字形的山路上去虔诚求拜,于是有了秦腔,有了戏台,也有了签卜,总之是,诸多的不如意都有了解决之道。
  关堡子与其说是一座经历过百十来年的堡子,倒不如还说是一座老庙,庙中暗含有道家与佛家思想的统一。一座关老爷庙,一座菩萨庙,一男一女,不正是契合了天地之合么?而佛与道,基本上是远离男女之事的,表面上明明说着“女人是老虎”“女色不可近”,可另一方面他们却明明安坐在了这里。这是佛家开的一个小玩笑,还是道家对人生的另一层无言的解释?要不就是“人生本假”,何必和自然之道如此地过不去,还是悄悄地找一个地方,让两位神灵对着大山相依为伴,不至于孤零零一人,无了人性,空了自我?
  爱是人生美丽的追求,可别白白地让空谈的佛道给挖空了。
  石咀有个老爷堡子,堡子基本不在,而老爷也无名无姓。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只给我指了一下:“你看,这就是老爷堡子。”看时,只有一个土疙瘩之下的洞,蒿子长了一人高。
  堡子往上走就是人们常说的珍珠林,那里头有着比老爷堡子更多更清晰的记载。走吧,老爷,已经老了。
  『三』
  十一年后,沿着深沟的路过来,到王家村,知道仁大有一个几百年的老堡子,因堡墙在老人小的时候就已塌了,顾名思义就得一塌堡子之名。
  塌堡子之下,曾经有过古时的砖瓦陶罐。某年这里要修建一座最后流产的水坝的时候,当地人带着学生从那里一直挖了下来,生生地挖了近一个礼拜多。本与大山连为一体的堡子就从此山各一方,中间隔有李店的五方河,一路冲刷,一边的被种上了庄稼,另外一边还存在着,可是又为前来盗墓者大肆挖掘,现在已经很难用破败两字来形容了。
  老人轻轻一指又轻轻摇摇头,“那还是我小时候就有的一个堡子,现在外人很难找到了。去年冬,有人来挖掘盗墓,我边上的果树都被挖了出来。”
  原来,豺狼来了,撅地三尺也要找到他们所要的东西,而这,本就是中国历史文明的见证。农村要保留一些自己文明的见证,原来就有这么难,本地人盗,外地人要,出了国门,成为那些在外地的所谓学者研究的东西而成不了咱自己的文明见证。
  敦煌学一度成了日本的专长,成百成千的诗经流落在国外,中国的学者要搞研究还得去借。想来最初的病因,还不都出在如是的文化盗徒身上么?静宁版的《文化苦旅》,不又被重新起开了么?文化,仅仅是如此地苦旅过静宁的山乡么?写那一本本歌唱盛世太平的文章,与关于农村文化的苦苦旅行的篇章,到底有什么用呢?
  之后的行走贾河途中的中堡子,天堡的马家堡子,及阳坡乡上的喇嘛顶,几乎无一例外地曾有过文化盗徒们的脚步。我匆匆地赶来,看来还是晚他们一步,他们有现代化的设备,而我却只有一双脚。
  凡是对文化有着某种特殊感情的人,见到被毁坏的文化遗留时,感情都是一致的,就像有人曾说过的,无心苍老,可已苍凉。苍凉就正如堡子之边的蒿草,如夕阳时那孤独的身影。这拉长的身影在夕阳中凄凉一片,堡子,苍凉如我,伤痛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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