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中国年度散文诗（全文在线阅读） > 在春天，想想过去[外四章]
黄小培
摊开手掌，让我的河流穿过一座空城。天空缓慢。白云映照肝胆。
这副旧身躯因沾染灰尘，而略显沧桑，而喜微风吹拂。
这一年我有下滑之势，谈及离别，便会生出逆流对抗的分支。
想死亡。想重生。
香樟在怀念里唱起爱的颂歌，为完成突围之美吹开绿叶。万物被覆阳光，它们也怀旧，在晃眼的晨光中，奔出了泪水。
需要多大魄力，才能喊出油菜花金黄的光芒？
十万亩的动荡啊，它们像海，不像我。为内心辽阔的寂静，击响手掌。
游西湖遇苏小小墓
天上的闲云还真多，连湖水都产生了欢快的浮力。
湖水把它的梦收入水底，为更多的遐想腾出位置。
怀着期待之心，朝远处望望什么。想想往事里那些每天都会来临的歌声，还能为我带走和带来些什么？
用不着赞美，也用不着诅咒。生活中的琐事多么细小又多么巨大。
其实，我并不想洞察你的合理性。这些几千年都用不旧的大光亮依然在水面上过渡，漫过西湖，奋勇地游向西泠桥。
被照耀的事物，照不见的内心保留了美好的尺度。
天说暗就暗下来了，过多的光芒被吸附。
已经不重要了，一个人在桥畔，他的内心在灰暗中渐渐变得模糊，透明。
走向谁
通过黄昏，能够走向什么？
草莽催促着篱笆，风的眼睛迷失在夕光镀亮的梧桐叶的背面。
天渐暗，渐清澈。暮色静落在屋宇之间。
光芒依旧在。
一片杨树林指向的河流在弯道处甩出优美的弧线，然后走进两山间的峡谷。
我走出了房屋。长久偏居一隅，心空着，平面的深渊被生活蓄满了平淡。平淡无用的光亮，伴随的暗影多么漫长。灰暗中，一些事物开始消失在更加广阔的，彼此孤零之中。
水在水中
因为水的缘故，为光让道，张开透明的翅膀。
发光者沉入水底，在低分贝的爱意中，升起一朵云。
前年大雪，去年大雨，水滴摸高尝到了新的甜头，仿佛不停地晃动才能获得持久的抚慰。水在高处，在空中，在自己的心里，蔚蓝的天空，为此抵挡这个世界。
那么多的浪花铸成玫瑰又被自己的身体接住。
多么过瘾。水蛇腰，水袖，水舌头，大量幻觉拨弄的光影，涌动的光影成就了完整的欲念。
背景里，风总会在第七天开始吹拂群山的秩序。水仍在水中，淋漓自己的身躯。
相见欢，清晨
又一次拧开水龙头。又一次分水岭冲开左右手间薄雾般毛糙的光阴。
被生活和爱融在这里，我容身的世界。
光鲜的空气再一次伸出双手。落难的树，奔向前程的流水，露出脆弱的战栗。幽暗的时光短暂过去，多么完美的混沌一体！总是在为迎接新的光芒而伸出分支，升向你高音区和低音区的爱慕。
源头的水在纸上绕过群山，它失语的部分，是我关闭的琴声，化作石头的部分。
有时候，我会想起你——
一个代替我微微沉陷的人。
光芒打在脸上，声泪俱下。
（原载《大沽河》2016年第1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