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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七年 大发现(7)

时间:2023-02-23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威廉·福克纳 点击:


    《声音与愤怒》所坚持地认为的和《坟墓中的旗帜》所暗示的是:威胁着或至少是苦恼着福克纳的力量是内部的和心理的,也是外部的和社会的。社会的、经济的和人口统计方面的移动是《亚伯拉罕父亲》一书的中心,这几点在《坟墓中的旗帜》一书也有,因为我们最清楚不过地看见了这部书里包含有斯诺普斯家族的几个成员。但是在《坟墓中的旗帜》里,关切的其他事情是占着优势的,即:必须处理被禁止的欲望和行为,甚至特别要处理顶替男性竞争者们和占有被禁止的女性。在《亚伯拉罕父亲》与《坟墓中的旗帜》的几个特点中,它们所共有的特点是都有软弱的父亲们和自强的后人。尽管这是它的第一个书名,斯诺普斯家的故事一开始就是斯诺普斯家的后人的故事,特别是名叫弗莱姆的长子的故事。在《坟墓中的旗帜》中,曾祖父们、姨婆们、祖父们和儿子们支配着场面,而母亲们和父亲们则实际被删去了。此外,有一个名叫霍拉斯·本波的哥哥的故事,他的生活围绕着他对他的妹妹纳西莎的暗中迷恋而展开。

    于是,《坟墓中的旗帜》利用家庭的和地区的材料。回忆起老上校的暴烈、戏剧性事件和显赫,福克纳塑造了命运乖蹇的贵族的这个萨多里斯家庭。约翰·萨乡里斯上校的几个生死的关键时刻,特别是他在战争中的行动,他修建铁路,他死的方式和他坟头高耸的墓碑,都勾起了对老上校的生和死的回忆。在这部小说中,我们看见了有点怪癖气的堂堂的银行家老白亚德,对着他父亲的遗物沉思。正如这些遗物象福克纳的祖父在其大宅第中给他看的遗物一样,老白亚德也象小上校。在这部小说中,老白亚德、一个姑母、几个朋友和仆人都讲到这个上校的故事。因此描述老上校冒险事业的福克纳家族的传说直接进入了小说,还提供了相当多的插入材料。福克纳既依靠将回大大精雕细琢熔为一炉的他家庭的习惯又对此怀着又爱又憎的矛盾心理,也直接进入了这部小说,特别是通过珍妮·萨多里斯·杜·朴里姑母对其上校哥哥白亚德第一之死的叙述而进入了小说:“她把这个故事反复讲了许多次??随着她年岁的增长,这个故事本身也越来越丰富多彩??直到两个漫不经心的莽莽撞撞的小伙子以其青春年少的放荡不羁过去轻率地开的玩笑成了一个对女人献殷勤的绝妙的悲剧的焦点。”然而福克纳发现了他的素材象他的人物们一样具有自由变动性。不同于他读过的诗歌,因为是已经写成的,似乎是固定不变的,他所知道的一些故事仅仅存在于口头的流传,其中有许多故事都不只一种说法。它们不仅可以变化,而且还引起人们作这种变化。

    《坟墓中的旗帜》里除了萨多里斯家庭外还包括成为福克纳的约克纳帕陶法小说里的一部分的大多数社会人物。只是没有印地安人。在萨多里斯家庭的黑人仆人中,我们碰到了有些是滑稽的,有些是倔强的,有几个则是非常机智并且极其虔诚的。白亚德在圣诞节时访问了黑人家庭。我们看到了一个家庭以其禁欲主义的坚决和传统的忠实战胜了巨大的逆境。在白亚德访问的另一个家庭麦克卡鲁姆家人中,我们看见了艰苦劳动的、独立的和不骄傲的自耕农们,福克纳对他们深为羡慕。《亚伯拉罕父亲》中出现的几个人物也在《坟墓中的旗帜》里出现了,其中包括斯诺普斯家庭的几个成员和V·K·苏拉特。苏拉特是自耕农们的后裔,他虽然不在这块地上住,却仍然保留着不变的德行。斯诺普斯家人们是曾经定居的佃农们的后裔,他们代表着不辨善恶的和无廉耻的野心。

    在《旗帜》和在《亚伯拉罕父亲》里一样,我们感到了浓厚的乡土意识。杰斐逊的中心市镇、几个偏僻的乡村、河流与铁路。总之,约克纳帕陶法的主要特点都历历在目。福克纳所描写的社会在许多方面都是传统的。它具有共同的知识与联系,它是一个农村社会并且是故事体的。读了整个作品,我们既感觉到福克纳“对他诞生和成长的乡土的忧郁的情思如绪”,也感觉到“他永远喜欢那儿的气候”。从必然发生的季节的代谢过程中,这部小说采取了时间的结构:它的情节开始于一九一九年初春而在一九二○年春季和孟夏结束。对自然景色的着意描写表达了比社会或文化还要老的某种意识,其中包括福克纳特别羡慕的几项美德:自恃心、忍耐力、自豪、勇敢和纪律。因为福克纳描述的社会在许多方面仍然是传统的和农村的,季节的有规律的更替与人们的活动相互影响,使得这部著作的结构并不突兀。虽然《坟墓中的旗帜》与《亚伯拉罕父亲》在人物上、情节上和手法上都是相同的,但是它在几个明显的方面与《亚伯拉罕父亲》不同,其中包括一个最显著的重要之点:它充满了浓厚的往昔的思想和深深的乡土意识。在其开头的一个情节里,老白亚德和他的一个朋友坐在萨多里斯银行里谈到老白亚德的父亲、这位上校时说:“他很悠闲,他比起在这个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来,要明确得多,而另外两人却因耳聋固定在一个停滞的时间里,并且日渐缓慢地消瘦下去,骨瘦如柴。”在《亚伯拉罕父亲》里,我们在废墟中和地方的困惑与传奇中看见了过去的迹象,但是在现在活着的人们的心目中,过去并不占着重要的分量。斯诺普斯家庭对过去有着一些回忆,但是并没有家史的思想,他们表现出相当大的能耐并扩大着势力范围,另一方面,萨多里斯家庭又深深地怀念过去,并且随着成员的减少,他们的负担增加了。这个故事的时间跨度为四代人。故事开始时,四代人的三代的代表仍然活着。老上校的妹妹维基尼亚·萨多里斯·杜·朴里属于第一代,他的儿子老白亚德属第二代,他的曾孙白亚德属第四代。只缺第三代,即父母亲这一代。白亚德一八九三年生,一九○一年以后成了孤儿。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他的唯一胞弟、名叫约翰的双胞胎弟弟死了。他被一种宿命论的思想和他讨厌而又不能避开的内疚感所缠绕,他怀着对他的弟弟的令人惊讶的死亡的回忆,毫无顾忌地跨越了这部小说的让人昏昏欲睡的情节。那个死亡又勾起回忆,内心里重复着老上校的兄弟自亚德第一在内战中的丧生。失去了双亲,这个活着的白亚德感到茕茕孑立,为回忆所萦回,觉得处于绝境。社会对他来说立即成了太空洞和太密切的,他觉得自己注定会重复他的弟弟已经重复过的那种类型的遭遇。到头来,他的遭遇正是那样,他经历的危险意味着他现在孤苦伶仃然而却恋恋不忘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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