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见见自己的妹妹吗?”
“妹妹?!”
清水的声音是那么凄厉,以致于电车里的乘客都不由得回过头来打量着她。一直燃烧在心底的火焰般的渴望此刻化作了凄厉的叫声,一下子迸出了她的喉咙。
“不知去向的妹妹,连长相也忘了的妹妹——即使我想见上一面,也见不着啊。”
“不,是因为觉得见不着才没有见着的。如果想见面的话,总会见着的。
清水惊讶地凝视着千花子那婴儿般的嘴唇说道:
“千花子真是个天使。经千花子那么一说,仿佛天大的事情也变得易如反掌了。”
“好吧。我这就让你去见见妹妹。”千花子家是在哄婴儿似地说道。她抓住清水的手从簧险酒鹕砝础G逅戳丝囱矍暗某嫡荆鹊厮档溃
“哇,千花子,你是带我去学校吗?我才不愿去哪。我再怎么也不愿去学校了。”
“可是学校里的伙伴都盼着清水来哪。大家都在等着你。”
走出车站,只见一条坡道径直通往高岗上的住宅区。爬完这长长的坡道,便可以看见学校的大门了。望着眼前这条埋藏着自己两年零一学期的种种回忆的道路,清水不禁百感交集。她用力地攥住千花子的手,一声不响地向前走着。
尽管礼堂此刻被笼罩在一片雾霭之中,但它的照片却清晰无比地留在了清水的心里。即使从林荫道两旁的樱花树上飘落下冰冷的枯叶,清水依然觉得树下那自己常常落座的长凳上残留着肌肤的余温。仿佛从漆黑的教室里已经传来了清水朗读英语的琅琅书声。
但千花子顾不上陪着清水去邀游回忆的海洋,只是使劲地拽住清水的手,跑过校园里的操场,径直来到了宿舍门口。只听她大声地叫喊道:
“喂,清水、清水她来了哟。”
顿时传来了不少人沿着走廊奔跑过来的脚步声。说时迟,那时快,好多双温暖的手已经握在了清水那因雾霭而有些寒冷的手上,还有些手拥住了清水的肩膀,另一些手则搂住了清水的脖子。
“欢迎你,我们在等你哪。”
“说什么‘欢迎你’,应该说‘你回来啦’”。
“对,对,你回来啦,清水。”
“你回来啦!”
那欢闹的情景就像是在迎接凯旋归来的选手。受到如此众多的伙伴发自肺腑的热情迎接,这在清水过去的历史中曾经有过吗?不,没有。清水就像是在梦中一样。但这分明不是梦,因为她已经被带进了自己直到暑假前还一直起居的那个终生难忘的房间。她的桌子和椅子还原封不动地搁放在那儿。不,不可能是以前的样子一直保留到了今天。
事实上,今天下课之后,少女们便一直忙着准备欢迎清水。清水的桌子上插着秋天的校园里盛开的鲜花,放着用漂亮的彩色纸包装起来的巧克力、饼干。夹心糖,中央是一个圣诞点心式的庆贺大蛋糕。这是少女们亲手做的,只见圆形的蛋糕上用奶油写着“清水”两个字。
清水的双眼一下子模糊了,已经看不清蛋糕上的字迹了。
(我的心扭曲得厉害,在胸口上紧闭着厚厚的铁门,不愿被人看见里面的世界,从而变得越发疑虑重重,冥顽不化。即使没有任何人知道那铁门里面浸润着温暖的泪水,那也只能怪自己不好。)——清水在给千花子的信中这样写道。正是这样的少女对人间的情谊敏感无比。此刻,那扇“铁门”已经熔化了,从里面涌流而出的泪水正吧嗒吧嗒地滴落到那如油写成的文字上。
“今晚是清水的安慰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