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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与身体的边界——所有的人都孤独【推拿观后感】

时间:2023-01-05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群青umm 点击:

   推拿,手部动作,一种按摩的方式,主要靠触觉完成。

   如果看不见,该怎样去感受美?

推拿

   沙复明,喜欢诗歌,喜欢跳舞,后来成为盲人文艺团团长。作为一个对于精神世界有着执着追求的盲人,在无数的场合和概念,在无数的诗歌中肯定读到过“美”。什么是美?我的艺术启蒙初中美术老师曾告诉我们那个概念,他引用黑格尔说“美是一种客观存在的主观感受”。当时对这句话影响尤其深,乃至记到现在。注意,这句话说的是主观“感受”,感受可以通过视觉、嗅觉、味觉、触觉、听觉。在看这部电影之前,从来没有觉得“美”可以从视觉外的其他维度进行感受——也不能完全这样说。“这首曲子很美”“很美味”口语实则包含了“美”的其他维度,而在电影中限制视觉后,我才意识到这一点。无数的客人称赞店员都红“很美”,沙复明听到过无数次这样的描述,与其说他爱都红,不如说他爱“美”。他迫切地把手指贴在都红的脸上,通过抚摸感受着,吮吸指尖品味着;通过触觉和味觉,如饥似渴地去爱“美”。跳舞,同时用触觉、听觉去感受身体和外在的边界,和他人的边界。从边界中辨认自己,从边界中辨认他人。就像素描里的明暗交界线,亮部和暗部彼此衬托,互相表现。和世界,和他人的关系中,确认自己的存在。如果说,世界上所有人都看不到?世界会怎样定义美?也许消费主义把矛头转向触觉、听觉、味觉和嗅觉。做菜不需要摆盘好看而是手感丰富形态多样;“美声器”在全世界流行,所有人都想拥有吸引人的声音;味觉麻木改良手术,可以品尝到食物上千种口感丰富的滋味;从自然界的各物质中提炼出不同的气味,个人定制香水是约会前的必需品。如果正是这样,老王说的,对于盲人来说,健全人几乎完全是另外一种生物也就可以理解。对盲人来说,健全人就像鬼神,敬鬼神而远之。失去一种感觉,就是失去一部分世界,失去那部分所有的认知、概念,他们全都不复存在。

   如果看不见,该怎样去辨别爱情?

   一个词我们都熟悉,叫“一见钟情”。如果看不见呢?对于小马来说,“一嗅钟情”。听觉,嗅觉作为青春期的性启蒙的直接感觉。外表变得不再重要。上次看到“脸”和“容貌”的概念被消解,还是在昆德拉的小说中。小马对嫂子的特殊感觉,是爱吗?我想对于他来说,可能只是喜欢嫂子味道和声音。影片里,观众可以清楚地看出来不那么漂亮的嫂子和容貌姣好的都红,为了突出不同感觉对美和爱情的不同判断标准,小马选择了嫂子而拒绝了都红。在小马第一次进入洗头店和小蛮***的那段,他试图在小蛮的身上找到爱情的味道,也就是嫂子身上的香味。他是那么努力地嗅着,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绝望感。好像不会有明天。

   老王和嫂子的爱情是进行时。他们已经在一起,影片花了大量的篇幅在他们情欲的表达上。那时候,嫂子说,你不用说话,我懂你,我明白你。你知道我们是几个人吗?我们是一个人。这段让我很受触动。就如同上面所说,如果失去视觉,看不到自己好他们的边界,他们通过什么分辨?最直接的就是触觉,他们在那时连为一体,在盲人的世界,就是意味着他们是一个人。平日里,他们彼此分离,遥远的声音和短暂的接触,怎样丈量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距离在黑暗中有意义吗?我问自己这些问题,丧失认知的基本尺度后,我闭着眼睛想象着。我好像离所有人都很远,黑暗中,只有我自己,我摸得到自己的身体,也就是我的边界。一种东西包裹我,束缚我,断开我和他人的联系——我的身体。老王用刀在肚皮上划出血痕,对他来说,没有触目惊心的红色,他也看不到沙复明吐血后的血腥场景,小马对于用碎瓷片割破颈动脉的景象无动于衷。他们的世界里,也许只有疼痛,和粘稠液体,以及血腥味的感觉。在观众看来难以忍受的血腥场面,他们没有概念。

   如果看不见,如何判断存在?小马有一个波动后会响个不停的小物件,老王会扯下宣纸上的夹子,强迫性地夹自己的手指发出咯哒咯哒的响声,按摩店里总是挂着风铃。在寂静的时刻,如果闭上眼睛,什么都没有,虚无。需要靠别的感觉反复确认自己的存在,活着的真实感。在推拿店休息的间歇,他们永远在欢笑,在打闹,在互相触碰,在发出声音。集体的听觉,触觉,只有这样他们彼此肯定对方的存在。

   还有很多让人压抑痛苦,无能为力的场景:都红,所有人都在惋惜她美丽的容颜,徒增悲伤;沙复明坦然接受自己是盲人,被相亲人的父母嫌弃;八岁的小马相信着眼睛长大后会看见的童话;男店员面对爱情说出最浪漫的话是“你比红烧肉还美”;做饭的金大姐,给有的人三块肉,有的人九块肉,他们看不见无法发觉;沙复明饭店吐血,雨天里打出租车,心急如焚,没有车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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