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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第一部 第三章)(3)

时间:2022-11-22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陀思妥耶夫斯基 点击:

    我顿时变得十分开心。

    “啊,我来晚了;归您了?您买下了?”一位身穿蓝大衣的先生的声音,忽然在我耳旁响了起来,这人仪表堂堂,穿着讲究。他来晚了。

    “我来晚了。啊,真遗憾!多少钱?”

    “两卢布零五戈比。”

    “啊,真遗憾!您能不能出让呢?”

    “咱们出去说,”我向他悄声道,压住了心跳。

    “给十个卢布,我让给您。”我说,感到背上一阵发冷。

    “十个卢布!得了吧,您怎么啦!”

    “随您便。”

    他睁大了两眼望着我;我穿得很好,根本不像个犹太佬或二道贩子。

    “哪能呢,要知道,这是一本很糟糕的旧纪念册呀,谁会要它?这封套其实也分文不值,要知道,您是卖不出去的,谁也不要,不是吗?”

    “您不是就要了吗。”

    “要知道,这是因为一种特殊情况,我昨天才知道:要知道,像我这样的人只有一个!得了吧,您怎么啦!”

    “我本来应当要二十五卢布的,但是因为毕竟有点冒险,怕您不肯出,为了十拿九稳,因此才只要十卢布,一口价,一戈比不让。”

    我转身就走。

    “您就拿四卢布吧,”我已经走到院子里了,他追上了我。“好吧,五卢布。”

    我不作声,继续往前走。

    “给,给您!”他拿出十个卢布,我把纪念册递给了他。

    “您得承认,这是不公平的!两卢布和十卢布——啊?”

    “为什么不公平?这就是市场嘛!”

    “这算什么市场?”(他生气了。)

    “哪儿需要哪儿就有市场。如果您不要,连四十戈比也卖不出去。”

    我虽然没有放声大笑,而且神态严肃,但心里在笑,——我之所以哈哈大笑,——倒不是因为开心,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笑得点上气不接下气。

    “我说,”我喃喃道,实在忍不住了,但是态度是友好的,我十分喜欢他,“听我说:有位叫詹姆斯·罗斯柴尔德的人,已故,是巴黎人,他死后留下了十七亿法郎的遗产(他点了点头),他所以能如此,因为他年轻时偶然获悉,仅仅比大家早几小时,知道了贝里公爵被害的事,于是他就把这消息立即通知了相关人员,仅仅因为这一手,转眼之间就发了大财,赚了几百万法郎,——瞧,人家是咋干的!”

    “那么说,您就是罗斯柴尔德啰?”他愤怒地向我嚷道,把我当成了傻瓜。

    我快步走出了这座大楼。迈出了小小的一步,就赚了七卢布九十五戈比!我同意,这一步毫无意义,儿戏而已,但这一步毕竟符合我的想法,不可能不非常深刻地激励着我,使我心潮澎湃……然而,大可不必描写我的这些感受。一张十卢布的钞票揣在我的坎肩口袋里,我伸进两个手指摸了摸——我就这样把手插在口袋里一直向前走去。在街上走了约莫一百步,我把这张钞票掏出来看了看,真想亲亲它。在一座公寓的大门旁,忽然响起一辆轿式马车驶近的声音;看门人拉开了大门,从公寓里走出一位女士,准备上车。这位太太穿着华丽,既年轻又漂亮,十分阔气,穿着绸缎和天鹅绒,后面还拖着一条两俄尺长的尾巴。忽然,一只漂亮的小提包从她手里滑落下来,掉到地上;她已经上了马车;一名跟班急忙弯下腰准备把东西拾起来,可是我抢先一步,跑过去捡了起来,交给了那位太太,同时微微抬了抬礼帽。(是顶高筒礼帽,作为一名年轻人,我穿得不坏)。那位太太拘谨地,但却带着十分可爱的微笑对我说:“Merci,мсье。”马车开始辚辚地滚动。我亲了亲那张十卢布的钞票。

    三

    这天,我还得去看一位我过去的中学同学叶菲姆·兹韦列夫,他中学没念完,就转到彼得堡的一所高等专科学校上学了。他本人并不值得描写,说实在的,我跟他并无深交;但是我还是在彼得堡设法找到了他,因为我急于见到一位名叫克拉夫特的人,而他能够(通过各种办法打听到,至于通过什么办法,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一俟他从维尔诺回来,就立刻把他在彼得堡的住址告诉我。兹韦列夫估计,他不是今天就是明天肯定会回来,这是他前天告诉我的。必须走到彼得堡老城区,但是我并不觉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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