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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宏声∶一个孤独又矛盾的失意者

时间:2022-09-06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抛开书本 点击:

  2010年7月5日,一个平常的星期一下午,贾宏声选择从小区的高楼一跃而下。

  曾经那个走到天坛公园,一遍又一遍呼喊着“贾宏声,坚持住!”的人,终于还是没能承受生命所赋予他的痛苦与骄傲,在这个令他疲倦的世界中,在找寻生命意义的路程上,迷失了自己。距离那一天,已经过去了整整12年。

贾宏声∶一个孤独又矛盾的失意者

  《昨天》于2001年9月4日上映于威尼斯电影节,时至今日,恰逢21周年。这部以相对客观的方式来呈现毒品、虚无、抑郁与抗抑郁过程的“伪纪录片”,其中所有的角色均由生活中真实的人物原型扮演(只有贾宏声的妹妹因故缺席,无法出演)。

  影片虽可看作是贾宏声私人式的回忆录,但作为影片的中心人物,贾宏声并无丝毫顾忌和遮掩之意:因吸毒、戒毒与自我否认带来的虚无、不堪(自然,还有显而易见的痛苦)都被导演张扬揉碎扬洒在影片各处。

  真诚赤裸之余,贾宏声仿佛透过银幕对观众发出一张渴切却不无高傲的邀请函,上面写着:“你有兴趣认识一个更立体的贾宏声么?”。

  「他问我,贾宏声是谁」

  “我叫贾宏声,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是个演员,热爱摇滚乐,爱列侬和罗伯特普兰特,曾经想成为一个有名的演员,也想组建一支伟大的乐队。”

  这是贾宏声给自己的定义。

  作为一个演员,使他出名的是跟娄烨合作的《周末情人》、《苏州河》两部作品:其间萧条的身段、深沉的眼神已然成为了他的名片;

  作为一个歌迷,他热衷于追捧The Beatles与Led Zeppelin等摇滚乐队:只期望通过音乐的介入来获得片刻的解脱。

  除去这些标签,他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我爱吃面条,爱吃鸡蛋,爱穿时髦的衣服,可以给影迷签名,也可以哭,也可以笑,受不了的时候还可以求人。”

  他可以是善良单纯的,面对好友对蚂蚁的捉弄会感到生气,甚至会像小孩一样咬下一块苹果送给蚂蚁,这在旁人眼里可能会觉得幼稚可笑;

  他也可以是固执自守的,渴望他人的肯定却笃定交流的无法达成,只能用所谓“一定要比他们都强”之类的念头来滋养着极度空洞的虚荣;

  有些时候,他可以变得冲动暴力,对父亲大打出手,对家人朋友恶语相向。

  《昨天》里的他是好与坏交织、善与恶并存的,是一个真正意义上活生生的人物。

  「You talking to me?」

  《出租车司机》是马丁·斯科塞斯的代表作之一。影片主要讲述了因种种原因而无法融入正常社会的出租车司机Travis,在生活中经历多重打击后感到心灰意冷,并执意要“干一件大事”——刺杀议员以“证明”自己......

  贾宏声似乎很喜欢这部电影:门上贴的是它的海报,家里的电视上也一遍又一遍放着它的dvd,他甚至会在片中模仿着Travis的动作——这里达成的是两部电影中角色精神世界的互文——陷入深渊底部的贾宏声把无所适从的自我投射到《出租车司机》中的Travis身上:一个孤独又矛盾的失意者。

  “在我的一生中,寂寞总是如影随行,无论是在酒吧、车上、人行道、商店,紧追不舍,我无处可逃,我就是一个孤独的人。”

  这是Travis的自白。他总是在夜晚开车,看尽了城市的虚伪、繁华与肮脏,他对一切都愤愤不平。他厌恶这样的城市,却又试图在这“霓虹沙漠”间找寻一席之地。

  贾宏声也是如此。看着来往人群中一张张漠然的面孔(“如幽灵般浮现”),他会失控地大吼:“你们都是傻boy!”,嘲讽他们“不过是一群毫无目的、东奔西跑的白痴”。

  但事实上,吼叫是因为自己也正被埋葬在无法解释的迷茫中,痛苦是因为自己也捉摸不透存活于世的意义。他们无疑都是孤独和矛盾的,只因为自己的选择而不同:是倔强地痛苦地活着,还是混沌地平庸地行走于世。

  在《出租车司机》中,Travis本可以跟自己喜欢的女孩更进一步,却因为他迟钝地将约会地点定在色情影院,而使暧昧关系走到尽头。这完全是他狭隘的“圣母妓女情结”在作祟,原因或许可以用弗洛伊德的理论解释为某种无意识的自我毁灭倾向——相比于女孩的青睐,他觉得自己更应得的是女孩的轻视;

  每天说着要加强锻炼维持健康,却在早上用白兰地泡麦片麻痹神经。Travis在潜意识中主动地将自己置身于他所厌恶的一切败象,从而进行某种自认为“被动”的堕落,以致能为他最终妄图达成的自杀式荣耀(suicide glory)寻找托辞。

  这样一种人格倾向多少也能在贾宏声身上得到体现。他坚信自己是绝对孤独的,而造成这一局面的主要原因是他强行将精神与现实二元对立,无视着外界发出的各种交流信号;

  十分反感别人对自己的误解,却执拗地拒绝作出任何必要的解释;即使想尝试挽回自己演艺事业上的失败,但还是用强烈的自尊回绝所有可能的机会;他知道自己会向往着简单的生活,却又深陷“自恃不凡”的狂梦无法自拔。

  他用无理的沉默激发着与父母及朋友的矛盾,等到冲突真的一触即发时,他就能“心安理得”地印证自己的想法——我是被抛弃的,是不被理解的,从而继续选择独自沉溺在个人的精神世界之中。

  或许贾宏声与Travis一样,两者都在看似反抗这种痛苦的同时不自知地“享受”这种痛苦。

  当Travis戴着自制的手枪装置,站在镜前做着自我神化的杀戮幻想时,那一遍遍重复的“You talking to me?”是否也是贾宏声内心深处的呓语?

  「我是列侬的儿子」

  “我的身体像一片衣服一样铺在地上,四周的嘈杂声一下子消失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当耳机里响起第一个音符的一瞬间,我看见了世界上最蓝的一片天,很纯洁,很残忍,轻轻一下就让我彻底崩溃……”

  贾宏声第一次听The Beatles乐队的Yesterday是这样的体验。“我感觉可以用蒸发感这个词来形容”,他在采访中说到。

  同歌词唱的那样:Suddenly,I’m not half the man I used to be(突然间,我已不再是曾经的自己),当他睁开双眼看到那片蓝得不真实的天空时,一切都不一样了。列侬的歌声仿佛教堂中的福音和祷告一般,以一种近乎“宗教信仰”的色彩带给了贾宏声许久未有的平静。

  这种因艺术而产生的“美”促成了人内在的和解。

  音乐之所以能产生拯救的力量,或许可以用康德的“反思性判断”作出解释:此刻的贾宏声放弃了“每时每刻在道德与自私、理性与感性的冲突之间权衡利弊,最后压抑欲望做出让步”的执念,当时所有的拘束与取舍不复存在,他只是纯粹地感受到“美”带来的内心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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