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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鬼

时间:2022-07-19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陀思妥耶夫斯基 点击:
卡拉马佐夫兄弟(全文在线阅读)  >   第三卷 好色之徒 第09节 色鬼

    紧随着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格里戈里和斯麦尔佳科夫也跑进了大厅。他们在外屋里就纠缠着他,不放他进来(这是因为前几天费多尔-巴夫洛维奇就亲自下过命令)。格里戈里利用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闯进大厅时站下来向四周张望的机会,绕着桌子跑过去,把和外屋门相对的两扇通到内室去的门关上,站在关紧的门前,叉开两手,准备守卫门口,直到所谓流尽最后的一滴血为止。德米特里见了这情形,不止是喊嚷,甚至似乎尖叫起来,向格里戈里冲去。

    “这么说,她在里面!把她藏在里面了!滚开,混蛋!”他想拉开格里戈里,但是格里戈里推开了他。德米特里气得无法自制,挥起拳头用全力打了格里戈里一下。老人象一堵墙似的倒了下去,德米特里跨过他的身子,抢进门里去。斯麦尔佳科夫正呆在大厅的另一头,脸色惨白,身体战栗,紧挨着站在费多尔-巴夫洛维奇身旁。

    “她在这里,”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嚷着,“我刚才亲眼看见她拐弯朝着这座房子走来,只不过我没有追上。她在哪儿?她在哪儿?”

    刚才的“她在这里”这一声喊,在费多尔-巴夫洛维奇身上产生了不可思议的作用。他的全部惧怕都似乎突然消失了。

    “抓住他,抓住他!”他咆哮起来,跟在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身后冲了出去。格里戈里这时已经从地板上爬起来,却还好象没有清醒过来似的。伊凡-费多罗维奇和阿辽沙跑去追父亲,从第三间屋内忽然传来响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地板上,砸碎了;原来在大理石的木架上有一个大玻璃花瓶(不很值钱的),被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跑过时撞倒了。

    “把他抓住,”老人喊叫,“救命呀!……”

    伊凡-费多罗维奇和阿辽沙终于赶上了老人,用力把他拉回大厅来。

    “你为什么追他!他真的会杀死你的!”——伊凡-费多罗维奇向父亲生气地嚷着说。

    “伊凡,阿辽沙,那么说她一定在这里。格鲁申卡一定在这里,他说他亲眼看见她跑过来的。……”

    他气都喘不上来了。他没指望格鲁申卡这时候会来,忽然听说她在这里,一下子使他的脑筋错乱了。他浑身打战,似乎发狂的样子。

    “但是您自己看见她并没有来呀!”伊凡叫道。

    “也许从那个门进来的。”

    “可那个门锁上了,钥匙在您那里。……”

    德米特里忽然又出现在大厅里。他自然发觉了那扇门是锁着的,而门的钥匙的确是在费多尔-巴夫洛维奇的口袋里。各屋的窗户也全都关着;所以格鲁申卡既没法进来,也不能跳出去。

    “抓住他!”费多尔-巴夫洛维奇一眼又看见了德米特里,就尖叫起来,“他在我的卧室里把钱偷走了!”他挣脱伊凡的手,重又向德米特里冲去。但是德米特里举起两手,忽然抓住老人的两绺鬓边仅有的头发,拽了一下,砰地一声把他摔倒在地板上,然后还用靴后跟朝躺下的人脸上踹了两三脚。老人刺耳地尖叫起来。伊凡-费多罗维奇虽然没有象他哥哥德米特里那样有劲,还是两手抱住他,用全力拉他离开老人。阿辽沙也用尽气力帮忙,从前面抱住哥哥。

    “疯子,你打死他了!”伊凡喊道。

    “这是他活该!”德米特里喘吁吁地嚷着,“这次没有打死他,下次还要打的。你们防备不了。”

    “德米特里!马上离开这儿!”阿辽沙威严地喝道。

    “阿历克赛!你独自对我说,我相信你一个人:她刚才到这里来没有?我亲自看见她刚才从胡同里沿着篱笆旁边溜到这里来。我喊了一声,她跑了。……”

    “我对你起誓,她没到这里来过,这里也根本没人在等她。”

    “但是我看见她……那么说她……我马上就能打听出她在哪儿。……再见吧,阿历克赛!现在一个字也不必再对伊索提钱的事了,但卡捷琳娜-伊凡诺夫娜那里你却必须立刻就去一趟!‘嘱我致意,嘱我致意,致意!正是致意和道别!’把刚刚这出戏也讲给她听。”

    这时伊凡和格里戈里已把老人扶起来,坐在躺椅上面。他的脸上血迹斑斑,人却很清醒,贪婪地倾听着德米特里的嚷叫声。他始终还以为格鲁申卡真的是在屋里的什么地方哩。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临走时怨恨地看了他一眼。

    “使你流血我并不后悔!”他大声说,“你当心点,老头子。你应该小心收起你的幻想,因为我也有幻想!我亲口诅咒你,完全和你断绝关系。……”

    他从屋里跑了出去。

    “她在这里,她一定在这里!斯麦尔佳科夫,斯麦尔佳科夫,”老人微弱地哑声说,伸着一只手指召唤斯麦尔佳科夫过去。

    “她没在这里,你这疯老头子。”伊凡恨恨地朝他嚷道。

    “他晕过去了!拿水来,手巾。快去,斯麦尔佳科夫!”

    斯麦尔佳科夫跑去取水。大家最后给老人脱掉了衣裳,抬到卧室里,放在床上。用湿手巾裹住他的头。他喝了白兰地酒,经历了强烈的激动,又挨了一顿打,身体十分衰弱,头刚刚挨枕头,立刻闭上眼睛,昏昏入睡。伊凡-费多罗维奇和阿辽沙回到大厅里。斯麦尔佳科夫把打碎的花瓶碎片收拾出去,格里戈里站在桌旁,阴沉地垂下眼皮。

    “你要不要也头上裹上湿毛巾,上床去躺一会?”阿辽沙问格里戈里,“我们会在这里照看他的;我哥哥打得你很痛,……打你的脑袋。”

    “他对我无礼!”格里戈里阴沉而一字一顿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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