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中国年度散文诗（全文在线阅读） > 城市疼痛[组章选四]
伍永恒
谎话
当我按亮房灯时，一只虫子从窗外飞了进来。当我关上房灯时，它却飞出窗外去了。
灯光是个骗子。
屋外，太阳落山，明月高悬。对于夜的出尔反尔，天空，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刻，时光正悄悄地滑过。它蘸走了我内心一些夜色。时光是真实的。而我，是今夜唯一的谎话。
秘密武器
一间十二平方米的出租屋，住着我，和一条小小的蛀虫。
每到深夜，我在写诗，它在咬房梁。
彼此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有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我常常在想：假如有一天我交不起房租，被房东撵了出去，它便是替我报复房东的一个小小的秘密武器。
狭路相逢
与一只狗狭路相逢，它对着我狂吠。我对着它歇斯底里地吆喝。
我从它裂开的嘴里看到了锋利，它从我圆睁的眼里看到了怒火。
我心里在想：它是一条疯狗；它心里也可能在想：他是一个坏蛋。
就这样，彼此对峙着，谁也不让谁。
后来，不知怎的，想到了狂犬病毒，我害怕了。正想转身拔腿就跑时，它却掉过头，箭一样消失了。
它肯定在我身上，看到了一些比狂犬病毒，更可怕的东西。
买菜
出门前，妻再三嘱咐我：买那些长虫子的，没农药。
走遍了整个菜市场，摸摸白菜，拣拣黄瓜……那些青的、红的、白的，都干干净净，不留一丝虫子爬过的痕迹。
折腾了老半天。在最后一个菜摊，卖菜的大婶不耐烦地冲着我说：你买菜还是买虫子呢？！
我一愣，脸火辣辣的，像给虫子咬了一口，心，一直在隐隐作痛。
（原载《散文诗》上半月刊2016年第5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