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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少俊访友神乐观 逞风流高会莫愁湖

时间:2012-05-31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吴敬梓 点击:

儒林外史(全文在线阅读) >  第三十回  爱少俊访友神乐观 逞风流高会莫愁湖

    
    话说杜慎卿同季苇萧相交起来,极其投合。当晚,季苇萧因在城里承恩寺作寓,看天黑,赶进城去了。鲍廷玺跟着杜慎卿回寓。杜慎卿买酒与他吃,就问他:“这季苇兄为人何如?”鲍廷玺悉把他小时在向太爷手里考案首,后来就娶了向太爷家王总管的孙女,便是小的内侄女儿,今年又是盐运司荀大老爷照顾了他几百两银子,他又在扬州尤家招了女婿,从头至尾,说了一遍。杜慎卿听了,笑了一笑,记在肚里,就留他在寓处歇。夜里又告诉向太爷待他家这一番思情,杜慎卿不胜叹息;又说到他娶了王太太的这些疙瘩事,杜慎卿大笑了一番。歇过了一夜。古
    次早,季苇萧同着王府里那一位宗先生来拜,进来作揖坐下。宗先生说起在京师赵王府里同王、李七子唱和,杜慎卿道:“凤洲、于鳞,都是敝世叔。”又说到宗子相,杜慎卿道:“宗考功便是先君同年。那宗先生便说同宗考功是一家,还是弟兄辈。杜慎卿不答应。小厮捧出茶来吃了。宗先生别了去。留季苇萧在寓处谈谈。杜慎卿道:“苇兄,小弟最厌的人,开口就是纱帽!方才这一位宗先生,说到敝年伯,他便说同他是弟兄。只怕而今敝年伯也不要这一个潦倒的兄弟。”说着,就捧上饭来。知
    正待吃饭,小厮来禀道:“沈媒婆在外回老爷话。”慎卿道:“你叫他进来何妨!”小厮出去领了沈大脚进来。杜慎卿叫端一张凳子,与他在底下坐着。沈大脚问:“这位老爷?”杜慎卿道:“这是安庆季老爷。”因问道:“我托你的怎样了?”沈大脚道:“正是。十七老爷把这件事托了我,我把一个南京城走了大半个。因老爷人物生得太齐整了。料想那将就些的姑娘配不上,不敢来说。如今亏我留神打听,打听得这位姑娘,在花牌楼住,家里开着机房,姓王。姑娘十二分的人才还多着半分,今年十七岁。不要说姑娘标致,这姑娘有个兄弟小他一岁。若是妆扮起来,淮清桥有十班的小旦,也没有一个赛的过!他也会唱支把曲子,也会串个戏。这姑娘再没有说的,就请老爷去看。”杜慎卿道:“既然如此,也罢。你叫他收拾,我明日去看。”沈大脚应诺去了。斋
    季苇萧道:“恭喜纳宠。”杜慎卿愁着眉道:“先生,这也为嗣续大计,无可奈何。不然,我做这样事怎的?”季苇萧道:“才子佳人,正宜及时行乐。先生怎反如此说?”杜慎卿道:“苇兄这话,可谓不知我了。我太祖高皇帝云:”我若不是妇人生,天下妇人都杀尽!’妇人那有一个好的?小弟性情,是和妇人隔着三间屋就闻见他的臭气。”主
    季苇萧又要问,只见小厮手里拿着一个帖子,走了进来,说道:外面有个姓郭的芜湖人来拜。”杜慎卿道:“我那里认得这个姓郭的?“季苇萧接过帖子来看了,道:“这就是寺门口图书店的郭铁笔。想他是刻了两方图书来拜先生,叫他进来坐坐。”杜慎卿叫大小厮请他进来。郭铁笔走进来作揖,道了许多仰慕的话,说道:“尊府是一门三鼎甲,四代六尚书,门生、故吏,天下都散满了。督、抚、司、道在外头做,不计其数。管家们出去,做的是九品杂职官。季先生,我们自小听见说的:天长杜府老太太生这位太老爷,是天下第一个才子,转眼就是一个状元。”说罢,袖子里拿出一个锦盒子,里面盛着两方图书,上写着“台印”,双手递将过来。杜慎卿接了,又说了些闲话,起身送了出去。杜慎卿回来,向季苇萧道:“他一见我,偏生有这些恶谈,却亏他访得的确。”季苇萧道:“尊府之事,何人不知?”斋
    当下收拾酒,留季苇萧坐。摆上酒来两人谈心。季苇萧道:“先生生平有山水之好么?”杜慎卿道:“小弟无济胜之具,就登山临水,也是勉强。”季苇萧道:“丝竹之好有的?”杜慎卿道:“偶一听之可也,听久了,也觉嘈嘈杂杂,聒耳得紧。”又吃了几杯酒,杜慎卿微醉上来,不觉长叹了一口气道:“苇兄,自古及今,人都打不破的是个‘情’字!”季苇萧道:“人情无过男女。方才吾兄说非是所好。”杜慎卿笑道:“长兄,难道人情只有男女么?朋友之情更胜于男女。你不看别的,只说‘鄂君绣披’的故事。据小弟看来,千古只有一个汉哀帝要禅天下与董贤,这个独得情之正,便尧、舜揖让,也不过如此。可惜无人能解!”季苇萧道:“是了,吾兄生平,可曾遇着一个知心情人么?”杜慎卿道:“假使天下有这样一个人,又与我同生同死,小弟也不得这样多愁善病。只为缘悭分浅,遇不着一个知己,所以对月伤怀,临风洒泪!”季苇萧道:“要这一个,还当梨园中求之。”杜慎卿道:“苇兄,你这话更外行了!比如要在梨园中求,便是爱女色的,要于青楼中求一个情种,岂不大错?这事要相遇于心腹之间,相感于形骸之外,方是天下第一等人。”又拍膝嗟叹道:“天下终无此一人。老天就肯辜负我杜慎卿万斛愁肠,一身侠骨!”说着,掉下泪来。古
    季苇萧暗道:“他已经着了魔了,待我且耍他一耍。”因说道:“先生,你也不要说天下没有这个人。小弟曾遇见一个少年,不是梨园,也不是我辈,是一个黄冠。这人生得飘逸风流,确又是个男美,不是像个妇人。我最恼人称赞美男子,动不动说像个女人,这最可笑。如果要像女人,不如去看女人了。天下原另有一种男美,只是人不知道。”杜慎卿拍着案道:“只一句话该圈了!你且说这人怎的?”季苇萧道:“他如此妙品,有多少人想物色他的,他却轻易不肯同人一笑,却又爱才的紧。小弟因多了几岁年纪,在他面前自觉形秽,所以不敢痴心想着相与他。长兄你会会这个人,看是如何?”杜慎卿道:“你儿时去同他来?”季苇萧道:“我若叫得他来,又不作为奇了!须是长兄自己去访着他。”杜慎卿道:“他住在那里?”季苇萧道:“他在神乐观。”杜慎卿道:“他姓甚么?”季苇萧道:“姓名此时还说不得。若泄漏了机关,传的他知道,躲开了,你还是会不着。如今我把他的姓名写了,包在一个纸包子里,外面封好交与你。你到了神乐观门口,才许拆开来看。看过就进去找,一找就找着的。”杜慎卿笑道:“这也罢了。”当下,季苇萧走进房里,把房门关上了。写了半日,封得结结实实,封面上草个“敕令”二字,拿出来递与他。说道:“我且别过罢。俟明日会遇了妙人,我再来贺你。”说罢去了。杜慎卿送了回来,向大小厮道:“你明日早,去回一声沈大脚,明日不得闲到花牌楼去看那家女儿,要到后日才去。明早叫轿夫,我要到神乐观去看朋友。”吩咐已毕,当晚无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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