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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老耿的故亊


更新日期:2016-05-19 + 放大字体 | - 减小字体 本书总阅读量:

  蓝老板第二拨二千元赞助款,动机不纯也就白掏了,未达心愿,只好默默地离开。那么下次小学餐馆建修款还有那份心情出水的话,除非脱胎换骨了。

  果儿摸夜奔跑回家,却见门上锁,大声呼爸爸不应。掏出自带的钥匙开门,打坐机电话找爸爸,却不见爸爸的手机回应。果儿急了,果儿哭了,“爸,你哪去了,怎么回事嘛,呜呜……”

  老耿离开果儿回家,心情一时难以平静下来。我的果儿啊,你给老子争了气,我太幸运了。又想到,如今什么都靠自发性赞助。总觉得不是个事。想那集体、公有制毛泽东时代,哪有什么私人赞助性质,照样运动会圆满结束,不过沒有现在奢华,穷了点也情有可原。老耿想着心亊,便失去了理智,心无二用,拐弯处,迎面驰来一辆小轿车,眼看就要亲嘴,老耿急忙息火,同时主动向右摔倒,避免了车祸,却连人带摩托摔下两米高的庄稼地里,右手肘关节脱臼,脑袋左侧被摩托砸得冒血,昏了过去。而那小轿车如随常一般扬长而去。手机也甩坏了,怎么能给果儿回音呢?

  毕竟二级国道公路,往来车辆如流。一辆中型客车路过,司机率先看到现场,嘎吱一声猛刹,说:“有人出车祸了!”未出车祸的人们总是好新鲜的,呼啦啦涌下车看惊奇。“天啦,”司机说,“这不是老耿吗?”摸摸还在出气。

  于是,人的善良一面这时体现了出来,有本地下车的四五个乘客就此下车,将老耿送去了镇上医院,摩托车也拖了上来,还能骑。

  老耿在果儿回家后半小时醒来,第一句话是:“大夫,快请用你的手机,给我家果儿打个电话。”

  果儿听到坐机铃响,当然希望是爸爸的电话。“,喂,你是果儿吗?”果儿连连回答:“是啊是啊,你是哪个,晓得我爸爸在哪去了吗?他不可能不给我打招呼的!”

  “我是医院大夫,你爸出车祸了,快来!”

  有消息己是放了半个心。果儿拿了大叠百元券,拿出了长跑功夫跑进医院,找到病房。“爸爸!”一头爬在爸爸身上哭起来,抽泣说:“爸,怪,怪我要你来……看我跑赛,不然不……会!呜呜……”老耿闭着眼睛,只能轻轻地说话,象背诵课文一样,道:“果儿乖,别哭,爸跑得不怨,我就是,死了也值得,不过我,不能死,我死了,果儿怎办呀,我舍不得果儿。你说呢?”

  “嗯。”果儿擦了眼泪,起身说:“爸,你想吃啥,给我说,我去买,钱我带上的。”老耿说:“果儿懂事,晓得把钱带来,爸现在不想吃,倒想解大手,去叫护士来,看怎么弄才好。”

  “嗯。”果儿应一声,叫来了个女护士,并带来了个男帮手,皆带着口罩,架起老耿去老远的公厕,果儿则举着液体瓶。这年代,乡镇医院病房条件并无多大改善,没有厕所。到了公厕,老耿脱臼的关节己复位,两腿勉强能自行蹲下,两护士扶着那可是要另算代价的,名曰几級护理。在金钱至上的这时代己非昔日纯洁的医患关系。幸得老耿这样的病人还勉强能动,要是瘫痪者怎么办啦?

  老耿回到病房归了位,女护士一笑说:“美人儿,少跟你爸说话,失血过多,脑部小手术后还不能多说话。”护士离开后,老耿闭着眼睛咧嘴微笑说:“果儿本来话不多,果儿说话我头痛就轻了。”果儿说:“爸,今晚我守你,我一个人在家害怕。明天我给学校打招呼请假,照顾你。”她想起今日险些被蓝老板占便宜,想对爸爸倾吐为快,又想到护士的告诫,话到嘴边又忍回去了。

  果儿能忍亊了,果儿开始早熟了。

  老耿说:“晚上叫护士拿床被子来,你在另一张床上睡,幸好还空着,有亊叫醒你就是,明天继续上学,送饭的时候你再来,别耽误上课。”果儿说:“爸,真的别多说话了,我晓得了。”

  老耿在幸福甜密感中,头痛似被忘却,渐进梦香。

  后夜,液体吊太多,老耿唤道:“果儿,我要尿尿。去叫护士。”果儿本就处于一级戒备状态,翻身起床,说:“爸,就在床边,我拿小盆,我扶你,然后我倒去厕所,行吗?”老耿说:“难为果儿了,行。”

  一夜过去,老耿感觉好多了。果儿去上课,午饭时回医院多了一帮男女同学,手拿食物、果品、鲜花,爱女及父,问候老耿,这个去摸摸头,那个去喂饭食,弄得老耿好不感动,说:“果儿,替我谢谢同学。”果儿说:“我已谢过啦!”老耿微笑说:“再帮忙给我谢一个嘛,鞠个躬。”果儿便笑容可鞠地鞠躬道:“谢谢同学们!”

  “哈哈哈哈!”气氛总会被青少年逗乐。欢快是他们的专利。

  老耿未满月就出院了,至于医疗费,他不差钱,他有农村医保,但那报销比例,只是一个安慰。不过,就是毛泽东时代农村合作医疗福利制度,小伤小病虽然不需要自掏腰包,但大病治不了,得翻山去县城。

  那是个下午,果儿放学后接爸爸回到家,老耿欢呼道:“我胡汉三又回来了!”那是早年电影《闪闪的红星》里的台词。果儿被逗笑了:“爸,你不像胡汉三!”她也看过《闪闪的红星》,爸爸不许她看电脑上如今乌七八糟的影视剧,说是在教人堕落,见了就关闭。

  “铺天盖地的放纵,老耿,你能堵得住吗?”有一天,与人闲聊当今社会乱象,聊友说。老耿说:“能管住有关我的亊就尽力了。”

  开上电烤炉,吃着晚点,果儿说:“爸,你出亊那天我也差点儿出个亊。我差点忘了这亊。“什么亊?”老耿问。果儿就将蓝老板想非礼的情节不完整地讲了讲。老耿说:“没出亊就算了,若出了亊,毁了信念的坚持,定绕不了他。”

  在最无助的人生路上,亲情是最持久的动力,一个由几根树枝搭起的小巢。但我更小,可以一下子轻快地钻进去,里面有一碗水,凉凉的,甜甜的,滋润我干渴的灵魂,亲情哟,使纷繁经过过滤变得纯净;家是温馨的港湾,容纳漂泊的灵魂;家是如伞的大树,遮挡酷夏的骄阳;家是清凉的雨丝,拂去疲惫的征尘;家是永远的牵挂,珍藏幸福的存根。

  果儿说:“爸,就让那个叫你出车祸的司机遛了?”老耿胸有成竹,说:“是我的差错,不怪别人。我连车牌号都来不及看清,就是报案追查,难度太大,经费得不偿失,找到也是蛮横无理。”果儿哦了一声,潜移默化,果儿将也是个通情达理,讲理的人。而有些父母的蛮横无理性也会影响子女。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混蛋儿笨蛋。人人如老耿,社会岂有不和之理?“爸爸,想问你个亊,又不好意思。”果儿脸现美丽的羞涩。老耿微笑道:“请讲!”

  “那我问了噢,我开始问了噢!”

  “预备,开姶!”老耿作了个手势。

  果儿话到嘴边又打了退堂豉,不禁嘻嘻一笑,然后一闭美目,像是鼓勇气,道:“你为啥没结婚?”至于她的身世早已知晓了。

  这的确是个不小的解答题。

  果儿应该有此一问。果儿在成长。人在成长中,就会知了这个世界基本的亊物,何况这时代孩子一出生就处在情爱幼教的天网中。

  老耿生于六十年代始,自小沐浴在毛泽东阳光下,毕业于被改革开放淘汰的中专师范学校,本是教师出身。男女间播云佈雨之事他并非没体验过。性感的同门妻子多年不见播下生命的种子,查查是老耿的缺憾。比老耿更不安于现状的妻子,留下一封抒情味浓得粘人的离婚信,去了沿海开放区,一去杳无音,如人间蒸发。三拖两挨,老耿在公路边杏树下就遇见了被抛弃的女婴,取名果儿。果儿睁眼见到的养父老耿,刚放下了粉笔、备课本。

  十八年前,老耿眼红于全民经商潮起,不想再过细水长流清平的生活,下海捞捞横财,毅然舍去铁饭碗,才不愿意去沿海开放区呢,那是伤感的回忆,那是他的痛处。他就地拼博,先代款买了辆柴油车学会开车跑货,渐渐入了行道,干脆坐吃公路,修起了小砖房,办起了汽配件商店兼修汽车轮胎,当爹又当妈带大了果儿,果儿的惹人喜爱,成了他全部的精神,懒得再二婚了。

  果儿提问起老耿尘封淡化的、并非值得荣耀的事,答也不是,避也不是。含混地说:“相信果儿长大了会懂得这句话,天生一人,各有一路,世上的亊如果都那么顺理成章,就没有特殊的人生故亊了。自从有了你,我就满足了,何求它哉!”

  果儿嫣然一笑说:“好吧,爸爸,我也不管是谁生我又不要我,有爸爸就行了。你比生我的妈伟大!”老耿笑了,说:“我伟大个屌,如果都经不起金钱的诱惑,不当老师,那还得了?话说回来,这社会导向就是错了。”果儿说:“爸,你说的有些话我听不懂。”老耿哎呀一声,道:“我把果儿当成年人看待了,有罪,有罪!”

  我在这悄悄的诉说心绪,不想让你认为我是矫情,月光是最好的陪伴,让自己坚强中,有一份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