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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更新日期:2022-11-25 + 放大字体 | - 减小字体 本书总阅读量:

    第十四章甜蜜生活

    我和沈钦言的“恋爱过程”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顺利。

    我本以为我们开始了一段恋爱,或者说是恋爱地前奏,但事实并非如此。我看的电影小说不多,但很多情况下,男女主人公在暧昧的阶段是最为困难和纠结的,等到他们在深情一吻表明心意后,前路就变得宽阔笔直,毫无困难了,故事也就可以剧终了。至于男女主人公接下来发生了什么——那不是故事的重点,欢迎读者观众们放心大胆地构思一切浪漫的桥段吧。

    可是,确定关系的第二周他就因为我的原因送走了亲手养大的哈利。

    我因此心怀内疚,那天晚上在沈钦言家吃饭的时候,总觉得寂寞了许多。晚上回家后,我注册了一个马甲到某人气很高的论坛发帖征求意见。不知道是不是有相同的情况的人很多,回复特别热烈,五花八门。

    ——我女友敢叫我把狗送走,我就马上把她送走。女朋友可以换,亲手养大的苏牧怎么能送走?苏牧不知道多可爱啊。

    ——楼主的男朋友真是脾气好,这么好的男人居然都被你遇到了!没天理啊。

    ——楼主你也太没有爱心了吧!还谈什么在一起生活,这点宽容也不给你男朋友啊?

    ——楼上的看清楚,楼主有心理阴影,从小就怕狗。

    ——心理阴影怎么了?又不是绝症,可以克服的。

    ——我以前也很讨厌狗,说不出的讨厌。我曾经因为女朋友想帮助流浪狗而跟她分手,但现在我也变成了狗狗,变得体谅他人,没个周末还去宠物收容所做义工。怕狗恐惧症很容易克服。楼主,你男朋友很为你考虑,是个好男人,你也多为他考虑一下吧。

    ——楼主,我也是养狗的人,我想说的是,养狗真的让我们学会很多。人生有很多困难让你觉得难以逾越,但经历过再看,贵在当时的坚持。坚持能让你充满信心和勇气,能让你被置之死地时发现原来还有绝妙的逃生之计。

    ……

    我抿着嘴刷着回帖,最后回了一条:谢谢大家的意见,我会去看心理医生,再把狗狗接回来的。

    怎么才能找到一个靠谱的心里医生呢?

    我在网站上搜了本市心理医生的主页,总觉得网上的信息太虚无缥缈,有些拿不定主意,于是给乔希宁挂了个电话。乔希宁刚刚入行的时候,因为工作压力太大患上了焦虑症,就去看了心理医生,效果很不错,直到现在他还会定期去见医生。

    “哦?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啦?”他一张嘴就没好话。

    当他助理的时候差不多天天见,到了现在也快有两个月不见了。看新闻说,他现在在筹备新专辑,忙得很。

    我把用意一说,他大惊,“你终于打算克服你的大狗恐惧症了?吃错什么药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说,“你怎么总拿老眼光看我呢?”

    他笑起来,“好好。”他给了我心里医生的号码后,忽然说,“对了,既然你打电话来了,有件事我倒是想告诉你……”

    “什么?”

    “你从我这辞职后,有个人跟我打听你去了哪里,”他放低了声音,带着神神秘秘的强调,“不过啊,亦涵提醒我了,我没告诉他,敷衍过去了。”

    “谁打听我?”我很诧异,我在乔希宁身边一直都是透明小角色,完全不认为自己能让某个人记住。

    “沈钦言。”

    我沉默了一瞬间,好在智商情商都及时跟上,停顿片刻后立刻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为什么打听我?”

    “大概是你辞职后过了半个月吧,我们从岛上回来后,有一天导演临时通知我们要在摄影棚补拍镜头……”

    据乔希宁说,当时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他当时拍完了补拍的镜头,因为等宋亦涵的缘故,坐在片场的角落里。沈钦言也出现在了片场——他记得补拍的镜头是没有沈钦言的。正在吃惊的时候沈钦言走过来并且问他:“你之前的那位助理杜梨现在在哪里?”

    要知道沈钦言从不在片场和他谈与电影无关的事情,乔希宁愣了愣回答说:“阿梨两周前已经辞职了。”

    沈钦言似乎愣住了,问乔希宁:“为什么?”

    乔希宁当时彻底惊讶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回答了诸如“因为她之前当我助理不过是因为好奇,现在觉得不好玩就不做了”“堂堂名校的计算机博士怎么可能长期当我的助理,当了三个月我已经赚到了”之类的话。

    沈钦言继续问:“杜梨找到了新工作?”

    乔希宁点头说:“是啊。”

    “在哪里工作?”

    虽然沈钦言并不比乔希宁大几岁,但我知道他是很尊敬沈钦言的。他于是诚实地回答:“我不知道,大概是IT公司之类。”

    沈钦言顿了顿,又看他,“她的联系方式,你有吗?”

    乔希宁绝不是个笨蛋,一瞬间脑子高速运转起来,想起了在岛上的时候他和宋亦涵见到我和沈钦言月下散步这事——沈钦言绝不像是会随便跟人打听联系方式的人,为什么会打听我的下落呢?他绝对是对我有意思。可问题是,他已经有了安露这样一个女朋友,现在再想着联系我,把我置于何地?

    于是他敷衍了过去,“阿梨的联系方式,我也不知道。”

    沈钦言静了一瞬,没有再问,说了句“谢谢”后转身离开。

    乔希宁复述完了整件事情,又跟我说:“我当时想着要问你缘故,但我之后就出国拍MV去了,忙得脚不沾地,每天都疲于奔命,就没有告诉你这事儿。”他用试探性的语气问我,“他后来有没有找你?”

    我回答:“没有。”我们是在那场慈善晚宴上巧遇,然后联系上的,他没有存心找我。

    “那就好。”乔希宁忽然顿住了,语气变成了郑重其事,“沈钦言在想什么谁都不知道,好像从来也不花心,可明明有了安露还要跟你暧昧。总之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和他扯上什么关系。”

    结束通话后我取下了耳机,盯着满屏幕的代码想,实际上我们已经扯上关系了。

    我没有告诉乔希宁,我和沈钦言成了邻居,跟没有说我们是男女朋友,这个消息一定会吓坏他。不是因为我想隐藏,是在不晓得应该如何开口告诉别人。只要一想起沈钦言跟我告白的那一幕,我就按捺不住脸红心跳——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今天晚上也不例外,我和他在网上聊着天,半晌后他通过IM给我发消息,“有客人来了,我去开门。”

    我回了个“好。”

    我很好奇,走到阳台上四下查看顺便活动麻木的四肢,果然见到一辆深色的车子从车道驶来,雪亮的车灯在沈钦言家的前院熄灭。知道两个小时后我准备睡觉的时候,沈钦言才再上线,说刚刚来的客人是安露,她出了一点状况。

    他没有详细解释安露的“急事”是什么,我没有细问。事关安露的私事,他肯定不会告诉我。我躺倒床上去睡觉。

    因为睡得太晚,第二天一早险些没起来,闹钟响了若干次愣是没听到,最后还是沈钦言的电话叫起来。

    我手忙脚乱地洗漱,早饭也没来得及吃酒冲出门去。事有凑巧,我开车出门时,恰好看到一辆灰色的梅赛德斯从沈家大门口驶出,拐上了车道,沈钦言是没有梅赛德斯的,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毫无疑问是我昨晚十一点看到的那辆车。

    我一个走神,险些撞上这辆车的左侧,还好我花了大价钱置办的智能系统发挥了作用,及时来了个刹车,两辆车只稍微擦了一下,留下浅浅的划痕。

    车窗摇下,我看到一张全国人民都很熟悉的脸——安露。

    她也被险些发生的交通事故吓了一跳。起初蹙眉,看到是我后表情松了松,对我一笑,挥了挥手,“我还以为是谁开车这么不小心,是杜梨啊。”

    我跟她打了个招呼。

    “安露姐,你早。”

    话音刚落,梅赛德斯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沈钦言拿着个食品袋向我走来,隔着车门放在仪表盘上。我手指碰了碰袋子,还是温的。

    “早点。”

    自从我们确立关系后,每天他都会为我准备早饭和晚饭。每当这时,我都觉得自己像只被他养着的宠物,偏偏也不想拒绝。我很不好意思地点头,“早上睡过头了。”

    他微微一笑,“要不要我每天叫你起床?”

    “啊啊,不用了!”

    “我说,你们俩要不要一大早就这么含情脉脉啊,”安露冲我们一挥手,“钦言,快点。我们赶时间呢。”

    任谁被这么开玩笑也受不了,我脸一红,“你先去吧。”

    没再多寒暄,他说了句“晚上再见”后就上了安露的车离开了。

    实际上那天晚上,我们很晚才见面。

    下午的时候,他就说今晚有一场实在无法推托的晚宴要参加,不能跟我一起吃晚饭;而我也到了晚上十点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和他差不多前后脚回来。

    我们在门口碰见,还在一起吃了夜宵。

    哪一天仿佛一个微妙的分水岭。那以后,我们就变得分外忙碌起来。

    《众里寻他》进入了宣传期,沈钦言忙碌的时间也多起来。他作为主演,忙碌才是正常,如果每天都待在家里会让我觉得他在事业上发展不顺。

    而我也是,随着公司和现在的工作越来越熟悉,我也接触到了研发的核心,现在我和几位程序员主要负责写系统的内核。跟之前我们都熟悉的操作系统不一样,因为量子芯片是一种全新的东西,之前没有人接触,所以我们都是一边学习一边工作。因为面对电脑的时间过长,一个个都戴着厚厚的镜片,其他部门的人有时候经过我们研发部,都会用看“神”一样的目光看着我们。忙忙碌碌中每天都依稀回到大学时代。

    如果是一般的男女朋友,一天也未必见得了一次,好在我们是相隔不到百米的邻居,想要见面总是有办法。沈钦言只要不去三百公里意外的城市,每天不论多晚都会回家。只是,不可能在家里做饭,即便能在一起吃饭,通常也是吃在餐厅订好的饭。

    这其间我被正式介绍给他的经纪人南姐。

    南姐全名岳南,今年四十五岁,我几个月前在电影的片场见过她几次。那时候我就觉得她和敏姐是一个类型的,相当地精明干练,从外表根本看不出年龄,让人觉得不过三十几岁。娱乐圈的女经纪人大抵都是如此。

    南姐一见我就愣住了,然后笑了,跟我握手。

    “久闻杜梨小姐的大名,今天终于见到真人。”

    “南姐,你好。”我很不好意思,又不是明星,何至于到“久闻大名”的程度。

    南姐跟沈钦言笑道:“你的目光总是不错的。”

    沈钦言笑而不语,点了单。

    “我听说你们现在是邻居?”南姐问我。

    我点头。

    南姐看沈钦言一眼,笑起来,“当时我介绍那套房子给你,是不是很有先见之明?所以说,做好事还是有好报的。”

    我迷惑了,“做好事?”

    南姐笑道:“是啊,屋主原本是我的一位朋友的朋友,遇到一点小麻烦现金无法周转,所以想到紧急出售房屋。当时钦言正想着在市内买一套稍微大一点的房子,我提了这件事后他去看了房,觉得满意,当即就把房子买了下来。考虑到对方急需用钱,钦言直接用了市价买下来,全款付清,也算解了屋主的燃煤之急。”

    我看向沈钦言,抿嘴笑了。他的体贴在这种时候尤其明显。

    聊天的时候我才知道南姐丈夫早逝,儿子在国外念大学,学的专业和软件相关,这样一来共同话题多了,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只是最好吃晚饭的时候,我和南姐去了一趟洗手间。这时她终于收敛了一个晚上的笑容,跟我说:“杜梨,我很高兴能认识你,更高兴钦言能认识你。”

    “南姐你过奖了……”我连忙说。

    虽然拿不准她这是想说什么,但还是认真听着。

    “我从钦言出道就带着他,看着他整整十年。我真是把他当自己的亲弟弟看,他运气不错,一路走来也很顺。难得的是一直不骄不躁,认真沉稳,即便不在电影圈也是难得一见的品格。”南姐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他在圈子里人缘不坏,和安露两人那么多年早就被大众认可了。虽然都是假的,但以后女友的角色要变成你。他是公众人物,你们不可能一直躲在镜头之外。未来,你们可能会面对一些困难。”

    “噢,这件事,我曾经也想过的,”我握了握拳,“南姐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他的。”

    “咦?”南姐惊讶地看我。

    “我不会让他被人诋毁的,”我认真地说,“南姐你放心吧,有人对他不利的话,我一定会还手的。”

    南姐看外星人似的看着我好半晌,然后才如梦初醒地道:“你搞错了,这件事情中,我担心的不是他,是你。”

    “是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是,钦言和安露的确不是男女朋友,实际上他们连手都没牵过,但全世界都不这么想。”南姐揉了揉太阳穴看着我,“世人心中,他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你和钦言的事情瞒不了多久,而你只会被认为是第三者。”

    我觉得自己听到外星人入侵地球,说话都结巴起来,“……第三者?我是第三者?”

    “实际上当然不是,”南姐笑着拍拍我的手,“不用担心,我现在跟你谈话,就是准备一五一十告诉你我们之后的公关策略。”

    幸好在我做乔希宁助理那段时间里,这些话都从敏姐和唱片公司各大经纪人嘴里听到过。我接受能力非常好,点点头认真听着。

    “未来一段时间,你会在各大媒体上看到钦言和安露分手的传闻。直接否认他们从来也没有谈过恋爱未免也太把观众当傻子了。我们的策略是,先承认他们谈过几年的恋爱,之后又分了手,但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对外公开。等到两三个星期后,大家接受得差不多了,双方再出面确认分手的消息。”

    我点点头,“听起来好像不错。”

    “你可以接受?”

    “当然啦。”

    南姐脸上漾起温和的笑容,又轻轻拉过我的手拍了拍,“今天是我主动要求见你的。我一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

    回去时已经很晚了,我们把车停在路边,沿着白莎道的林荫小径慢慢散步。天气已经入秋,晚上非常凉爽,甚至有点冷。沈钦言握着我的手插入他的衣兜,“南姐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他难得这样八卦,我倒是吓了一跳,惊奇地看着他,“没有什么要紧的,就是说了以后的公关策略。”

    沈钦言揉揉我的头发,“你同意吗?”

    “挺好的,很有道理。”

    沈钦言轻轻握住我的手,“这段时间,你就不要看娱乐新闻了。”

    我笑起来,“你不用担心我,我并不害怕记者的围攻。就算我开始没想到,但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我能猜到会面对什么。乔希宁和宋亦涵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反正我需要面对的,总不会比哈利更可怕了。”

    我们站在树冠下,他不做声,眼睛尽露笑意,缓缓俯下身吻我。在镜头之外,他从来不是经常表达感情的人,可真情流露起来,却是那么动人。我的手在他的衣兜里,被他攥得紧紧的。认识半年,交往两个月,他第一次真正吻我。

    他的吻很轻,就像一片羽毛从我唇上轻轻滑过。

    我平复了急促的呼吸,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我还以为,你当我是小孩子,”我红着脸小声说,“所以,你从来只吻我的额头。”

    沈钦言瞧着我,我察觉他手心的力量陡然大起来,宛如晨星的眼睛忽然溢满了光芒,很像我多年前在某本漫画中看到的吸血鬼。

    他嗓音低沉,“我只是怕吓到你。”

    每次我自以为更了解他的时候,他就会展现另一面给我。我读不出他表情的深意,只觉得压迫感直逼头顶。

    “吓,吓到我?是什么意思?”

    我的手在他手心,他攥得死死的,一字一句沉声道:“我很多年没有女朋友,你觉得我好容易有了个女朋友之后想做什么?我怕你知道我脑子里想的事情后,被我吓退。”

    他看着我的表情如常,十分镇定,可眸子里有两团火苗在跳跃,仿佛在宣告什么不能诉之于口的情绪。

    上网的时候,总会不小心刷开这样那样的网站——顿时我脑子里浮现出很多很多糟糕的画面,一下子面红过耳,甚至笑出了泪。笑够之后他用一种和刚刚截然不同的轻松语调开口。

    “真的被吓到了?逗你的。”

    我又气又怒,“你……你居然骗我!”

    什么啊,谁说他不会开玩笑的,他讲起冷笑话的水平实在可以拿奥斯卡了!用演技来对付我,很好玩吗?

    他笑着抱住我。

    “好了,别生气了。”他收住了笑,擦了擦眼角,跟我对视,“就算我真的要做什么,也会等到以后的,放心吧。”

    放心什么,我一点也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