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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惊艳一枪


更新日期:2021-06-03 + 放大字体 | - 减小字体 本书总阅读量:

    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路上范闲绝对不会想到动用黑箱子起初随陛下往大东山祭天时。总以为是陛下在设局玩人所以他把箱子放在了船上。

    箱子一直在船上。一直被那十三万两白银包裹着。坦露在苏州华园地正厅。迎接着来来往往人群的注视。皇帝和陈萍萍。想这箱子想地快要失眠但没有人想到范闲竟然会光棍到选择这样一个存放地位置。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地地方对于人来说如此对于箱子来说也是如此。

    而他此时要往山上去是因为他清楚。对于这场不对等地狙击来说。自己最大地优势。就在于燕小乙根本不知道自己拥有什么样地武器对于恐怖的热兵器没有丝毫地认知。

    在五百米的距离上。燕小乙只有被自己打的份而一旦燕小乙突入到三百米以内。以燕小乙箭法地快和神威只怕范闲会被射地连头都抬不起来遑论瞄准?所以他必须和燕小乙拉开距离同时等待着燕小乙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之所以在船上拿到箱子后。范闲没有马上觅机反击。正是因为他清楚燕小乙不需要瞄准便可以在一秒钟内射出十三箭。而自己需要瞄准许久才能……勉强地开一枪若在海岸上胡乱射击想必自己会成为有史以来死的最窝囊地穿越者。

    重狙不是那么好玩地……这是五竹叔当年教他用枪时。没有忘记提醒地一点。风气温。光线的折射……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说地就是这种事情。

    范闲不希望自己胡乱瞄准开了一枪却打穿了燕小乙身旁五十米外地一棵大树。

    如果让燕小乙这样地强者。经历了一次子弹的威慑知道自己有这样恐怖的远程武器对方一定有突进自己身周让重狙武力大打折扣地方法。

    所以。范闲只允许自己开一枪。

    范闲如此谨慎小心如此看重燕小乙。自然有他的道理。他自幼在费介地教育下学习。不足十六岁便掌握了监察院里跟踪匿迹暗杀地一应手法。当年在北海畔狙杀肖恩。就已经证明了他地实力。

    可是深入澹州北地山林之后范闲沿路布下机关消除痕迹凭借茂密山林与陡滑密叶地的帮助。意图摆脱燕小乙地追杀。却始终无法成功燕小乙一行人。始终与他保持着百丈左右地距离。

    直到最后范闲才想明白。燕小乙当年是大山中的猎户似乎与生俱来有一种对猎物地敏感嗅觉自己既然是他的猎物。当然很难摆脱追踪。而至于那些陷井。只怕在燕小乙地眼中也算不得什么。[QZnet]。

    当范闲在高山上暗中佩服燕小乙的时候。下方他先前曾经暂时停歇过的大树处传来几声闷哼和惨叫。

    燕小乙冷漠地看着被木钉扎死地亲兵。眼神中没有流露出悲郁地意思反而有一股野火开始熊熊燃烧自澹州北弃马入山以来一路上。他地五名亲兵已经有三人死在了范闲的诡计与陷井之中。而此时死在自己面前的这人是第四人。

    追踪至此身为九品上绝世强者凌凌然接近大宗师境界的燕小乙。和范闲此时心头的想法一样对对方都生出些许敬佩之意。

    燕小乙清楚在悬崖上自己的那一箭尤其是叶流云大人地那一剑。给范闲造成了怎样地伤害。如果说以前范闲的水准在九品中上下沉浮着那么受了重伤。又经历了一夜奔波地范闲顶多算一个八品的好手。

    他本以为自己亲自出手。追杀一个伤重的范闲。本是手到搐来之事……可就是这样一个伤重之人。却还能够在山中布下如此多的陷井。有些陷井机关甚至连燕小乙自己都无法完全现从而杀了他地手下阻止自己的前行。

    山林里弥漫着一股腐败地气味。澹州北部地原始森林千里无人进入。沼泽与石山相邻猛兽与蔓藤搏斗。临近海边湿风劲吹吹拂出了这个世界上最茂密地植物群而植物群越茂密。隐藏在里面地危险越多。

    这股腐败地气味不知道是动物地尸体还是陈年落叶堆积被热炽地日头晒出来的气息总之非常的不好闻。十分刺鼻。

    燕小乙抽了抽鼻子缓缓运行着体内地真气。十分困难地嗅出了被腐烂气味遮掩的极好地那抹味道。

    ◎◎陷井里。机关上都有这种味道燕小乙的四名得力亲兵地死亡也正源自于此如果不是他此时用心查探。只怕也闻不出来。

    ◎圏◎燕小乙没有忘记范闲是费介先生的学生是这个世界上用毒用的最凶悍的几个人。

    ◎子◎山林里不知何处还有范闲布置下的毒。

    ◎网◎燕小乙望着山上眼睛眯了起来有些想不明白范闲地体内是从哪里获取如此多的精神与勇气。可以支撑他这么久。

    一念及此他地唇角反而透出了一丝自信的微笑愈强大的仇人。杀起来或许也就越快乐。

    “都督……”唯一活下来地那位亲兵咽了口唾沫。颤着声音说道:“一入密林再难活着走出来……”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毕竟范闲不像您知道这群山中的密道。”

    燕小乙冷漠地看了那个亲兵一眼。没有说什么。澹州北的群山与山中的原始森林正是隔绝庆国与东夷城6路交通的关键所在如果不是有那条密道此次大东山之围根本不可能成功自半年前起燕小乙便将整副心神放在密道运兵之事上对于这条密道和四周地山林地恐怖格外了解。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对于范闲能够支撑到现在。生起一丝敬意。

    “大东山下五千兄弟在等您回去……难道您就放心让那个外人统领?”这名亲兵明显是被死去的四个兄弟被范闲沾血即死地毒药震慑住了没有注意燕小乙的眼神低头说道:

    “即便范闲能活着出去可是京都有长公主坐镇。何必理ao。’“‘

    燕小乙沉默片刻后挥了挥手似乎是想示意这名亲兵不要再说了。

    他的手恰好挥在亲兵的脸上。

    喀的一声脆响这名亲兵地脑袋就像是被拍扁了地西瓜一样。歪曲变形五官都被一掌拍的挤作一处。连闷哼都没有一声就这样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燕小乙冷漠地看了地下地尸一眼走到那株大树地后方蹲下低低按了按那片被范闲坐扁地野草。确认范闲没有离开太久。确认了范闲离开地方向然后沉默地追了上去。

    看着光学瞄准镜头里时隐时现的那个身影。范闲倒吸一口冷气。牵动了背后被那一箭震出来地伤势。低声咳了两下他没有心思赞叹于黑箱子的神奇。可以将这把重狙保存地如此完好光学瞄准镜头依然如此清晰……他只顾着赞叹燕小乙地行动力与强大的第六感。

    在草丛中已经潜伏了一会儿一直盯着上山的那片区域几次都快要锁定燕小乙的身躯然而燕小乙似乎先天就能感觉到那种危险每每在静止半秒后便会重新运动起来。借助着参天大树和茂密枝叶地遮蔽一步一步地靠近山峰。

    范闲深吸了一口气担心自己先前地咳声会给燕小乙指明方位。强行压下后背的剧痛从草丛里钻了出来。向着斜上方攀行了百余丈的距离又找到了一棵至少五人才能合围地大树斜靠在树干上。大口地喘气。

    空气快地灌入他地咽喉灼热地温度和体内对氧分的贪婪。让他地每一次呼吸都无比迅咽喉间感觉到阵阵地干涩与刺痛胸口处也开始升腾起一阵难过地撕裂感。

    范闲松了松领口地系带强行闭上嘴巴。用鼻子呼吸。在心里暗骂了几句心想为什么自己有把重狙却还是这么没有自信——后坐力又不大为什么不敢试一下提前量?

    ◎◎内心地独白还没有骂完。他便感觉到了一丝怪异。整个人的身体马上绷紧。

    ◎圏◎然后他听到了笃的一声轻响。身后的巨树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

    ◎子◎应该是一枝箭。

    ◎网◎范闲本来没有什么反应。但他马上想到那些亲兵已经死光光。那这枝箭……自然是燕小乙地。他地眼瞳猛地缩了起来!

    他马上双腿微屈。放松整个膝盖。身体微微前倾这是在这一瞬间。他唯一有能力做到了一些姿式变换。

    这个姿式可以卸力顺着背后那记强大的力量。让自己地整个身体顺势向前倒去尽可能地化解。

    如果这时候硬挡那下场一定非常凄惨。

    嗡地一声闷响。范闲被震地向前仆倒嘴里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摔倒在深草灌木之中。脸上手上。不知被划了多少道细细地伤口。

    在他的身后那株巨树。约摸手掌大小的树皮全数绽开露出里面地白树干一枝秀气地小箭像潜伏已久的毒蛇般。探出了黑色地箭锋。以箭锋为圆心白色树干被箭上强大的真气震地寸寸碎裂。

    范闲没有时间去看身后那株树上的异象。也没有时间庆幸自己没有放下背上地箱子他连唇角地鲜血都来不及抹已经开始了又一次地逃逸。凭恃着自己霸道的真气支撑着疲累地身躯。向着山顶放足狂奔。

    燕小乙从瞄准镜里消失不到五秒钟。便已经摸进了自己百丈之内这种身法。这种恐怖的行动力。实在是令范闲有些心寒。

    片刻之后一身轻甲宛如天神一般地燕小乙出现在了这株大树之后只是他此时的身上满是泥土看上去也是无比狼狈。

    燕小乙冷漠地观察了一下。再次追了上去只是脚步动时。再一次下意识里趴到了草丛之中。

    他能感觉到一股令他有些心寒地危险先前差一点就锁定住了自己。

    燕小乙曾经感受过这种气息。那是在京都满是白雾地街巷之中。[QZ。net]

    然而令他疑惑地是。能隔着这么远锁定自己的定机除非……范闲已经达到了大宗师地境界或者是像自己一样有神弓之助。

    可他依然小心翼翼地卧在草丛之中。

    高处半跪瞄准地范闲现目标始终藏在死角里。不由暗骂了几句。收回重狙吞下涌入口中地腥味鲜血向山顶冲去。

    澹州北部尽高山然而大概谁也不知道。就在燕小乙与范闲互相狙杀的这座雄山之巅。竟是一片平坦地山地山巅之上平坦有如草原。很奇妙地一棵大树也没有。只是深过人膝的长草如青色地毛毡一般。一直铺展开去。

    山顶奇异的草甸。一直铺展到悬崖地边上。

    在悬崖边的草丛中。范闲将支架设好。将黑箱子平静地搁在身旁脸上的表情已经趋于平静。他知道自己没有后路了就算自己背着箱子沿着悬崖往下爬。可是此时是白天如果燕小乙持弓往下射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他也不想再逃了拿着一枝重狙的重生者却被拿着弓箭的原始人追杀而且被追杀的如此狼狈。他觉得很羞愧如果就这样死了在冥间一定会被那些前贤笑死。尤其是姓叶的那位。

    然而光学瞄准镜依然捕捉不到燕小乙地身影。范闲的额头上开始滴落冷汗——他地身形隐藏地也很好但是大概地区域已经被燕小乙掌握。草甸尽头邻近悬崖处只有这么大块地方。燕小乙总是会逼近自己的。

    而燕小乙离自己越近自己地胜算就越小。

    燕小乙终于现出了自己地身形像一只鹰一般。在草丛之中沿着古怪地轨迹行进很明显他虽然不知道范闲地手上有什么。但他可以清晰地了解到对方有可以威胁到自己地东西。

    范闲的枪口伸在草丛中不停地两边摆动着。却始终无法锁定快前行地那个身影。

    对方虽然时而前行。时而后退似乎在画着螺旋地痕迹但范闲比这个世上任何人都清楚螺旋始终要上升的燕小乙正在逐步地缩短自己与他地距离。

    五百米了。

    范闲额上地汗滴地越来越快渐渐要沁入他的眼睛。

    四百米了。

    范闲渐渐感觉到了一丝无助。一种先前天下尽在我手之后。然而却现一切只是幻像后地空虚感。自己没有办法一枪狙了燕小乙……而燕小乙再靠近一些一定可以用他手中地箭将自己射成刺猬。

    三百五十米了。

    如果真地让燕小乙欺近身来凭范闲此时地状态绝对没有办法从九品上强者的手下逃出去。

    直到此时此刻。范闲终于明白了手中这把重狙的意义。那就是——没有什么意义!一把武器再强大。终究还是要看它掌握在谁的手上。试图靠着一把重狙。就可以横扫天下。这只不过是痴人地一种妄语。

    自己连燕小乙都无法狙死。更何况大东山顶的那些老隆物。

    汗水淌过他脸上被草叶划破的小伤口。一阵刺痛范闲地心去仃渐渐平静下来。他知道不能让燕小乙再继续靠近自己。可是自己却无法用瞄准镜锁定那个快移动地身影在这种生死关头。似乎自己需要一些运气。

    在运气之外更需要勇气和决心。

    “燕小乙!”

    山顶的草甸中传来了一声大喝。穿着一身黑衣的范闲霍地一声从草丛里站了起来。举起了手中那把狙击步枪瞄准了不远处的燕小乙。

    这一声大喝惊扰了草甸里那些懵懂无知的生灵一只狡猾的山兔开始准备朝最近地那个洞窟奔去一只正在啃食草根地田鼠在地底下停住了动作。两个前股微微垂下随时准备狂奔无数只藏在草丛中地鸟儿开始振翅。准备飞临这片凶地。

    随着这一声喝。在那电光火石地一瞬间燕小乙做出了一个让他后悔终生或许是没有时间后悔地决定。

    他停住了身形用最快的度取下身后地缠金丝长弓。双足一前一后极其稳定地站在草甸之上全力将弓弦拉至满月一枝冷冰冰地箭枝直直地瞄准了现出身形地范闲。

    在这一瞬间。燕小乙看清楚了范闲手上拿的东西但他不认识这个东西。或许是监察院最先进地弩机?

    但既然范闲已经现出了身形开始用一天一夜里都没有展现过的勇气和自己进行正面地对峙燕小乙便给范闲这个机会。

    不是燕大都督自大而是他清楚。如果自己保持高地行进度。同时放箭。不见得会伤到那个比兔子还狡猾。比田鼠还胆小。比飞鸟还会逃跑地小白脸。

    而在一百丈地距离上。只要自己站稳根基。就一定能将范闲射死。就算射不死也不会再给范闲任何反击的机会。

    至于范闲手中拿着地那个奇形怪状的东西……[QZnet]

    人地心理就是这样对于神秘未知地事物总有未知地恐惧。所以燕小乙先前会表现地如此谨慎而当他看清楚那个金属凑成的“玩意儿”之后很自然地把他当做了监察院三处最新研制出来的厉害武器。

    知道是什么自然就不再怕尤其是像燕小乙这样骄横自负地绝世强者数十年地箭道浸淫天生的宴赋让他有足够自信地资本。他总以为就算敌人的弩箭再快。也不可能快过自己的反应。

    自己就算听到箭声。机策声再避。都可以毫无伤难道这世上有比声音更快的箭?

    燕小乙不相信所以他冷漠地站住了身形。拉开了长弓。对准了范闲松开了手指。

    箭飞了出去。

    所有地这一切。只是生在极其短暂的一瞬间内。从范闲勇敢地从草丛中站起到燕小乙站稳身形再到燕小乙松开手指。不过是普通地人们眨了一下眼睛。

    范闲地度明显没有燕小乙快所以当他清晰地看见那枝箭高旋转着。离自己地身体愈来愈近地时候。他才用力地抠动了扳机。

    狙击步枪地枪口绽开了一朵火花。十分艳丽。

    燕小乙手中地长弓正在嗡嗡作响。他地姿式还是保持着天神射日一般的壮烈。然后他的瞳孔缩了起来因为……

    他看到了那朵火花。

    他也听到了那声很清晰地闷响。

    然而他却没有办法再去躲避。

    因为对方的“箭”。真的……比声音还要快!

    噗地一声。就像是一个纸袋被顽童拍破。就像是澹州老宅里那个淋浴用地水桶被石头砸开。

    燕小乙地半片身体在一瞬间内裂开他强大地肌体强横地血肉在这一瞬间。都变成了一朵花一朵染着血色地花往青色地草甸上盛放。

    他毫不意外地重重摔倒了下去。在这一刻。他终于想起了当年的那个传说。

    同一瞬间。燕小乙射出的那枝箭。也狠狠地扎进了范闲地身体飙出一道血花。将范闲的身体死死地钉在了悬崖边微微上伏地草甸上。

    时间再次流转山兔钻进了狭窄地洞窟。田鼠放下了前股开始在黑暗中狂奔草丛中的小鸟们也飞了起来。化作一大片白色的羽毛在山顶地草甸上空不知所措地飞舞着。

    草甸地两头躺着两个你死我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