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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茫茫深夜


更新日期:2021-03-07 + 放大字体 | - 减小字体 本书总阅读量:

这是琳珊雪来到监狱里的第三天。

这三天里,琳珊雪过得那叫一个惨。监狱里伙食分量少、质量差,琳珊雪迫不得己吃了几个比较新鲜的黑面馒头,但依旧是馊的,现在肚子还有点不舒服。床睡上去很不结实,翻个身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仿佛下一秒就会塌下来。被子长期在潮湿的牢房里放着,长了霉菌,而且里面已经没有什么棉花了,就像布一样,盖着根本不能保暖,琳珊雪好几个晚上都瑟瑟发抖,根本无法安然入睡。

牢房里没有人关心她,反倒有不少人侮辱她。一开始有一些粗枝大叶的汉子隔着牢房问琳珊雪的身世,但是琳珊雪自命清高,哪里肯理这些下流之人。后来就渐渐演变成了那些人去猜琳珊雪是什么人,猜就算了,他们根本不往好地方猜,天天用语言来侮辱她,一传十十传百,气的琳珊雪牙痒痒,心想等到自己逃出来了一定把他们大卸八块。

无聊的日子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监狱的生活像一把锤子,狠狠地打在琳珊雪身上,磨炼琳珊雪,让琳珊雪变得更加坚强,水火不摧。

今天,当琳珊雪正在发呆打发时间的时候,听到隔壁的空牢房门开了,她好奇地探出头去,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这张脸清秀疏朗,棱角分明,那个人也很文雅,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贵族的气息。他也看见了琳珊雪,先是吃惊,然后就友好地向她笑了一下。

奇怪,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琳珊雪努力回想,却想不起来。

“你好,请问我们认识吗?”琳珊雪朝对面的牢房说。

“认识啊,你还亲自喝过我给你煮的药呢。”对面传来熟悉的略带戏谑的声音,“很苦吧,不知道你有没有按时喝呢?”

电光火石之间,关于这个声音的全部记忆都涌上琳珊雪的心头。琳珊雪使劲把头往隔壁探,但是却因为墙的阻挡,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哦~”琳珊雪阴阳怪气地说,“是你啊,秦医师。不知道您在外面作了什么孽,被关到这里来了?”

秦医生丝毫不生气,依旧文雅地说:“我此生作的最大的孽,就是认识了你这个小妖精。不知道为了给谁治病,我三番两次跑到你府上配药。现在好了,你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我也被你牵连了。”

“你的意思是说,是你和我们来往太过密切,所以才平白无故被抓起来?”

“没错。”

琳珊雪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根,她本以为可以反将他一军,没想到他还是受自己牵连的人。她发自内心感到羞愧,觉得自己应该为他做点什么。这次出逃,真的牵连太多人了。

“既然是住过同一个监狱的人,那也应算是‘监狱之友’了。”琳珊雪一本正经的说,“我牵连了你,实在不好意思,本人姓琳名瑟,字珊雪,能否交个江湖朋友?”

“琳小姐,我很乐意。鄙人秦思文。”

秦思文说完,空气瞬间冷了下来。

“我现在可以看清你的脸了,是不是咒语已经消失了。”琳珊雪试图给尴尬的气氛找点话题。

“应该是吧,这方面我也不太懂。”

再次寂静。

“好了好了,你不要找我了,我要午休了。”琳珊雪觉得更尴尬了,想要结束话题。

“明明是你一直在找我的。”秦思文的声音淡淡地传来,“而且,现在是下午。应该早就过了午休时间了吧?”

被人揭穿,琳珊雪十分生气:“我困了,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这……是我的习惯!”

对面的牢房终于沉默了,琳珊雪把自己埋进被自己,懊恼极了。

鉴于那天的尴尬谈话,琳珊雪再也没有找过秦思文。世界又恢复了往常一样的无聊。而老天爷可能偏偏要给琳珊雪找点麻烦,在一个寂静的深夜里,琳珊雪的床壮烈牺牲了。滚到地上的林珊雪望着已经散架报废的床,发自肺腑地抱怨:

“我这几天明明什么东西都没吃,怎么能把你给压断了,难道我还胖了不成……真是,人真的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

没了床,琳珊雪再也睡不着了,她蹲在墙边,靠着墙,耳边突然传来阵阵悦耳的笛声。夜深了,人们都睡了,只有林珊雪听到了笛声。那笛声就像一口清泉,让琳珊雪这几天备受折磨的内心突然打起了精神。她闭上眼听着笛声,仿佛置身于幽静的瀑布边,耳边响的水汽扑面而来,水珠溅到空中,落到地上,滴到心里。顿时让人感觉十分愉悦和清凉。起哗啦啦的水声,凉凉

笛声戛然而止。琳珊雪也被惊醒了,呈现在她眼前的依旧是脏兮兮的牢房。

“听够了吗?”秦思文冰冷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是你吹的笛子?很好听。我仿佛看到了瀑布。”

“这不是笛子,是箫。”

“啊……是箫啊……你自创的?”

“我自己编的曲子。我母亲的家乡,有一个瀑布。我小的时候,母亲带我去过一次。”秦思文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伤感,“多漂亮的瀑布啊……我此生都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瀑布。但是那是我最后一次和母亲一起看瀑布了。”

“……是啊,我刚才看到的瀑布,的确很漂亮。”

“今天是哪号?”

“三月二十八。”

“我的生辰。”

“啊。”琳珊雪大吃一惊,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日子,“需要庆祝一下吗?”

“不用。好久都没有庆祝了。在这一天,死了很多人……”

琳珊雪沉默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秦思文,平常他总是插科打诨,变着法子捉弄自己。现在她觉得,秦思文心底里藏着很多秘密,很多她不能触及的秘密……

“我讨厌这里。这里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前几天好不容易送来了包子,却被别人先拿走了!”林珊雪也被这伤感的气氛感染了,不由得抱怨。

“吃什么包子,就你这身材,要是从监狱里出去了,你又胖了,那就是一件传奇佳话了。”秦思文又开始调戏琳珊雪,“需要我给你好好宣传一下吗?”

“宣传个屁啊!”琳珊雪一下子跳了起来,愤怒地说,“我迟早会从这里逃出去的!不是别人放我出去,是我自己出去!宋霖如果不来救我,我就自己出去!”

“省省吧。”秦思文泼了琳珊雪一头凉水。

“我爸爸教过我,一个问题不一定只有一种答案,我们一定会找到一个最简单的答案,从而轻易地解决问题。所以,想逃出这个监狱,应该也不会太难。”琳珊雪说,“今天是你的生辰,看你不太高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就当做送你的生日礼物了……我的父亲他死了,别人说他是奸臣。他虽然不是一个好人,但是却是一个好父亲。他很爱我……在我心中他永远是值得尊敬的。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为什么非要不开心呢?”

“嗯。琳大小姐,你的人生格言说的很对。不过,凭能力来说,想逃出监狱,应该我成功的机率比较大吧?”

“如果,你真的能逃出去,那你会带上我一起走吗?”

“……会。”秦思文默默地说。

林珊雪欣慰地笑了。

“好晚了,我都困了,但是我的床坏了,我只能睡在地上了。”林珊雪趴在墙角,托着下巴,笑着说,“你为我再吹一遍刚才的那首曲子吧,专门为我一个人。”

片刻之后,房间里又响起了悠扬的声音。林珊雪趴在墙角,头靠在墙上,伴随着秦思文的箫声渐渐睡着了……

百无聊赖的三天又过去了。琳珊雪和秦思文想了很多出逃的方法,但是这个监狱看管越来越严格,一点机会都没有留给他们。又是一个寂静无声的夜晚,琳珊雪照样缩在墙角睡觉,突然耳边传来“咚咚咚”敲栏杆的声音。

“小姐,小姐,别睡了……”宋霖穿着一身狱卒的黑衣裳,与夜色融为一体,正在小声呼唤琳珊雪。

琳珊雪听到宋霖的声音,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冷战,醒了。她激动地跑到栏杆前,看见宋霖为自己小心翼翼地打开铁门,心里五味杂陈。门开的一瞬间,她立马飞速般蹿了出去。

她终于自由了!她逃出了这个监狱!这几天忍受的痛苦,琳珊雪高兴地想要大叫。回想起来这几天的悲惨遭遇,她忍不住想要飙泪。

“宋霖,你是不知道,我在这里受了多少苦……”琳珊雪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望着宋霖,可怜巴巴的说,“我要回去吃肉,睡金丝床呜呜呜……”

“小姐,真是对不起,”宋霖也是一脸歉疚,“真是久等了。我没想到你在这里受了这么多苦。这几天我一直在寻找机会,先是找到了你牢房的位置,然后好不容易买通了一个小狱卒,以探亲的名义才能进来找你的……牢房钥匙是我趁看管喝醉酒的时候拿来的,本来我打算用刀逼着他给你开门的,没想到找到了机会就偷来了。”

“真是太好了,我终于能出去了。阿姊和宋蜜还好吗?”

“一切安好,这些事出去了再细说。”宋霖掏出一件狱卒的衣裳,“快穿上,在监狱里就不要唠嗑了,这里不安全,指不定那个狱卒过会儿就回来了,我们赶快走。”

琳珊雪刚要走,突然想起了秦思文。她轻手轻脚来到秦思文的牢房。

“秦思文?……”她轻声叫他。

“这就是那位秦医生?”宋霖吃惊的说。

“对,是我不小心把他牵连进来的。”琳珊雪见秦思文没有回答,又叫了一声,“秦思文!”

“唔……怎么了?”秦思文终于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看到琳珊雪站在牢房外面,还穿着狱卒的衣服,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他吃惊的问:“你怎么出去了?”

“宋霖来救我了。怎么样,还是我先行一步吧。你要不要一起走?”

宋霖有点为难地说:“对不起啊,小姐……我来的时候并不知道秦医师在这里,所以没有拿到他牢房的钥匙。”

琳珊雪顿时感觉五雷轰顶:“什么?那怎么办?”

“没关系,我不用你们救,我还可以在多坚持一会儿。”秦思文镇定地说,“你们有这份心思,小人心领了。我不像你们,你们是直接逮捕对象。我是个无关分子,过几天,说不定他们就会把我放了。”

“秦思文,我把你牵连进来真的很不好意思。一起蹲过监狱,你也算是我们的同伴了。”琳珊雪从头上拔下一个浅紫色发簪,隔着栏杆递给秦思文,“给,这是我最喜欢的发簪,所以出逃的时候才戴着它。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如果你今后遇到什么困难,拿着发簪来找我,不管是多大的困难,我一定会鼎力相助的。”

“同伴?”

“对。”琳珊雪坚定地回答。

秦思文来到栏杆前,伸出他那双白皙的手,接过发簪。

“谢谢。”秦思文对着琳珊雪微微一笑。

琳珊雪朝他挥了挥手,随即就转身朝夜色走去了。

茫茫深夜,秦思文在目送琳珊雪走后,一直没有入眠。他借着今晚那点可怜的月光,把玩着手里的那枚浅紫色发簪。

――“我的父亲他死了,别人说他是奸臣。他虽然不是一个好人,但是却是一个好父亲。”――“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为什么非要不开心呢?”

――“秦思文,我把你牵连进来真的很不好意思。你也算是我们的同伴了。”

“同伴?”秦思文冷笑着,坐了起来,拿着发簪,把手举到半空,默默地松开了手。

“啪嗒”。

发簪在冰冷的地面上一摔两半。

秦思文躺回床上,又把手高高的擎着,仿佛想要抓到什么,但是空中却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