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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谁与归

时间:2012-02-08来源: 作者:荆小轲 点击:
子夜与谁归
  
  
  
   你有没有一个人,在夜里瞎玩呢?
  
   嗯。你没有,因为你怕黑也怕冷,因为你比我聪明,知道睡觉的好处。可我怎么总想走走路呢,当我和兄弟们告别的时候,他们看着我坐上了车,却不知道我把车开到了一个他们看不到的街口,坐在路边抽抽烟,想想事,发发呆,然后,就一步一步的走回去,常常是走不回去呢,要去的地方,有时候会像我的理想一样,越想要靠近它,却发现离越来越远。
  
   走不回去的时候,我还是会想着打车。
  
   走路是我的事,回家的事,交给别人好了,只要说了地方,司机便如制导般把我送到家,我的一天常常就是这样结束的。
  
   我这样过了很多天,很多天的事,我都忘了,不过你要跟我聊天,我还是能想起一两个夜晚里,我做过什么好玩的事,有什么事,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比如那个小车夫。
  
   我记不清他长得什么样儿,夜色里所有事物都不是白天看到的样子了,你听恋歌房里传来的歌声?仿佛被谁掐了脖子的呻吟,那淫语浪笑的雄性,也许是白日里主席台上威坐的先生,夜色里所有的事物都不是白天看到的样子了,我看到了自己的眼睛,也被夜色涂上了一层警觉和疑问,所以我无法看清他长得什么样了。
  
   看到一抹幽黑的剪影,在瑟瑟的风里发抖——二更天了,英雄,你怎么还不睡?
  
   你是拉生意的,可你的人力三轮比我还破旧,你是拉人的,还是拉货的呢?凌晨的二点时刻,是人最脆弱的时候,却是灵魂最灿烂的是候,你看啊,你看到没,满大街,都是什么在来来往往?我不信你是拉人的,你也许是拉鬼的,或者,你就是鬼。
  
   可我不管那么多了,我要回家。
  
   可是,他往怀里摸什么呢?我听到冰冷的铁器的声音,在我耳边划过时,想后退,却不知道为什么脚是向前,我说,我去园丁区。他看了看我,不知道想着什么,默默的点了点头。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夜里事情,一半归自己,一半归天。那样破旧的车子上,可以看得见天,可以看得见我常看的那颗星星,我看到了尖尖手指在夜空里美轮美奂的舞蹈,我看到一丝发梢美轮美奂的舞蹈,我问那个年轻人,你成家了吗,他说没有,我说,我也没有。我说你为什么不成家呢,他说没钱,他却不问我为什么,如果要问,我会说什么呢?可是他没有问,他不问,但——他的手往怀里摸什么呢?
  
   他的手往怀里摸什么呢?
  
   不知道他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我想,既然上了车,到哪里也要坐到底,坐到家里,或者坐到一桩事情里;就像踏上了人间,就要活到底,活到土里,或者活到一个回忆里。我就是要弄个究竟,就是把今夜进行到底,明天我一定还会开开心心的出现在单位里,因为我留在那里的一袋早餐还没有吃,我在黑板上画的竹子还没有上色呢,我的自行车链条断了,我不修谁给我修啊。
  
   到了,到了。他说。
  
   到了吗?外面没有灯,除了天,再没有谁能看到我们。
  
   除了他之外,就是世界,如此的陌生而凄凉,黑色的楼房神秘如而巨大的魔方,什么都不说。我看不出来这是哪里啊,他说你看,这不是新建的那个学校吗?可这学校是我们做了梦,一下子就有了吗?我说我怎么不知道这有个学校,我要去园丁小区,你把我带哪儿了?他说,你不就是要去来这个地方吗?这就是园丁要住的地方啊?我笑了笑,我感觉夜色因为我的笑容而变得有些拥挤而窒息,我不能沉默了,我受不了了,我拿出钱夹子,我拿出十块钱给他。他没有接,果然没有接,而且——他的手往怀里摸什么呢?
  
   他的手往怀里摸什么呢?
  
   这个疑问慢慢的变成了某种肯定时候,脑子便接受一个指令,让我做今晚要做的最后一件事。
  
   三下两下,他就倒在了地上,包里的相机因为动作过于激烈而碎掉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切都可以碎掉,只要我是完整的。我看到了倒在地下的他,只抱着头,居然没有声音,我看到了他怀里跳出来刀,而从手里散开的,却是几枚硬币,在星光下依稀闪着迷惘的光。
  
   他终于有了声音:这不就是园丁区吗?——我以为这就是园丁区啊!
  
   我又不是不找你钱,你急啥呢?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除了天,没有谁看到我们。
  
   管不了那么多了。天看到了一切,而没有给我看到一切的眼睛,夜色里,世界不是我们白天看到的样子了,我是如此的脆弱,孤单而无助的看着灵魂满街的来来往往,仿佛世界本来就是他们的,而我是这个夜的客人,他也是这个夜的客人。我们在这个夜色里彼此模糊的辨认,不知道对方是人还是鬼。我拿起那把刀,扔到了一个天也看不见的地方,我拍拍他的头说,兄弟,你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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