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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落天使

时间:2009-08-08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荆小轲 点击:

 

    不要笑我,当你看到我的头发,可以拉到下巴时,不要笑,那些年,城市里有很多这样的男孩,白的围巾,黑的西装,平底的鞋,目光凶恶而迷茫。
                   
    不为别的,就为一个酷。
                   
    为什么要酷,不为什么。全国人民都在酷,我也学着酷,虽然其貌不扬,虽然没有钱可以买上一件象样儿的风衣,照样儿可以酷的有模有样,头发肯定要遮住眼睛的,让原本单纯的目光变得寒冷和深刻,嘴上不可能没有烟,连烟都不叼要嘴干什么?黑色的西装必定要有几点污渍,仿佛可以随时对别人吹:昨天又在哪哪喝了酒。
                   
    那时候没有电玩,十几岁的我们玩的,是我们自己。而在我们自己眼里,世上的很多事情都仿佛游戏。
                   
    街头的斗殴肯定比魂斗罗原汁原味,我们不为什么的互相敌对,仿佛住到了一个宿舍,就有了伟大的结义,仿佛喝过一场酒,就变成了刘关张,而除此以外的别人都是外人,斗的理由也很简单,比如:你为什么多看我一眼。比如我喝酒时光了膀子时——你为什么笑?有时什么也不为,只因心情不好,而你——活该,谁让你坐在我旁边,而且人又那么瘦?
                   
    打架是一种很动人的游戏,仿佛回到了远古时期,人与人最真实的交锋,怕吗?怕,怕才有意思呢,辣椒不辣吃它干吗?当面对了一个同样凶恶的大侠,他也有你无法回避的拳头,甚至有比你高的个子和可以把你摔倒的力气,怎么办?艰难的选择逃或者打或者智取,可惜第三者总是被忽略,心里只在逃与打之间做艰难的跋涉,然而少年的心里,总是英雄主义的梦想占据着“残酷”的现实,当然不逃,打了不一定行,逃了肯定更不行了。
                   
    当你看到我的脸有时有一点扭曲,当我象一个熊猫眯眯一样坐到你面前,你不要笑,少年时遇到很多这样的难题,化成一个高大的对手来到我的面前,考验我的胆气,让我付出鼻青脸肿的代价,以挽留心中英雄主义的梦。打不过你,就挨你的打,那有什么,总会怕我,你不怕我的拳头,你也会怕我的眼睛,当你看到我眼里的骄傲的时候。
                   
    我不懂爱情的游戏,真的不懂,真懂就不会在它来了的时候一无所知。
                   
    不要把你不懂的问题问我,我也不会。总是拒绝着一个求知欲望很强的女孩子的问,总是想她那么笨,简单的问题也要一次次的问,而期中的考试,这笨得无与伦比的女孩居然名列前茅。我似乎有一点明白,她要问的也许不是一道数学题,是什么题,我不知道,反正是难的,少年的我永远也回答不出的难题。其实最笨的是我。
                   
    可爱的女孩子,会在我的后背上写字,英文吗?什么字?不要问我。我只说:我的后背可以给你做黑板,但我睡觉的时候,不要打扰我。少年的心里没有一块地可以让女孩子去种花,她问我:你知道吗?青春是一本仓促的书?
                   
    我知道,所以我要抓紧时间睡呀,明天还要喝酒那,我一点也不会浪费。
                   
    青春是仓促的,但不是书,是漫天飞舞的传单,上面写满了英雄的传奇,写满了个性与飞扬,却没有写爱,因为那么小那么小,没有地方写爱了。如果有一片传单,穿过无边的岁月,飞到了一个女孩子脚下,如果她为那奇怪的内容而心跳,她想在那里添一个粉色的“爱”字,也许仅仅因为好奇。
                   
    当我答应她,骑车带她去水库玩时,也是因为好奇。
                   
    说好了,不许失约。她象个公主似的下了她的命令,我点着头,说:你找我。
                   
    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我呢?如果不是因为一次意外,也许我的记忆里会多一次美好水库之旅。
                   
    善变的我,我自己的我。当我睡觉时听到了屋外有人跑,仿佛我的方向。我穿了拖鞋出来,看见我的朋友,正象飞一样跑来,我问跑什么呢?他指了指身后,哦,我看到了,几个拿铁棍的人。嗯,好,可是没准备,我光了脚出来,把朋友挡在屋里,我拿包烟出来,我笑成了一朵花,对那几个凶神恶煞的人,说:可以吗,到我这里喝茶?我发烟,没有人接,但已经有人松开了手里的家伙,我接过来,说有什么大不了的恩怨,我做东,请客好不好。
                   
    只要有一个棍子,你就会知道,我请他们吃什么了。
                   
    最前面的人,吃到了我突然的一击,瞬间爆发的能量如同核武,出奇不易使他们只剩下了本能的逃,我的朋友也出来,我们舞动手里的家伙做背水一战,这是多么好的游戏,两个人,追几个人。人多心不齐,总有胆小的,就追那逃得最快的,以他为突破,以他的逃带动同伙的逃,我看到他的头成了红色。
                   
    逃的,还有那个女孩儿,从来没有穿的那么漂亮,从来没有去男孩的宿舍去找过谁,而她穿的漂漂亮亮要去见的人,正如野兽般玩他自己的游戏,看不到一个女孩子惊恐的眼睛,那个人拍着身上的土,说不去了,有事。
                   
    你好忙。你信不信,我会告诉你妈,你都干了些什么。
                   
    你敢!我大声的喊,你滚吧。女孩子,就逃了,看着她的背影,我奇怪她为什么逃那么快,仿佛要飞快的逃离这个伤心的时刻。
                   
    很多年以后,我仍然记得那次贼一样的经历,我在扫地时悄悄翻了女孩的日记,看到了自己的笑容如何装点了女孩儿的回忆,灿烂的笑容成了她心中的绝版,你现在看到的我,如果我摘掉我的假牙,如果我会对你不经意的笑一下,求求你,不要对别人说,你看到了鬼。
                   
    我是鬼吗?也许是的。
    堕落的天使,成了鬼的模样儿,残缺的门牙,是因为那一次战斗的续集,有几个警察,夜里堵我在球场的休息室,反抗没有用的,很快嘴上就迎来了一次警棍竖着的打击,满嘴的血红灿烂了那个不眠之夜,我翻窗而逃,地形如此的熟悉,只为我在夜里的一路狂奔。
                   
    我逃了,越跑越快,仿佛没有什么能追上我,没有什么能让我停下来了,仓忙间仿佛一个废弃的游泳池,那里有一个黑的屋子,我一头钻了进去。对自己说:我永远也不出去了。
                   
    我是如此的羡慕一只老鼠,可以钻到地下去,没有人能找到它。
                   
    然而,我永远做不成一只自由的老鼠,我不耐饿,一天就忍不住了,黄昏出去象动物一样觅食,小街上吃的东西有很多,但没有是可以给我吃的,黑色的西装里变不出一只饼子来。
                   
    这样的走,不被发现才怪。
                   
    终于,我进屋的时候,发现那里早有两个人,一个女孩和——妈妈!
                   
    为了怕我逃,她们没在街上叫我,在小屋里做一个埋伏,一举将我擒获。我狠狠的瞪了那个出卖我的人,狠狠的,我说:讨厌你。
                   
    妈妈打我。说:回去,自首。
                   
    是的,我要回去,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做了什么人,只要妈妈一句话,我就回去,乖乖的做回她的儿子。只是,我狠狠的瞪了那个出卖了我的人,那个人看着我流泪,为什么你哭?明天我带你去水库,我会把你丢到水库里,永远也别想见我。
                   
    我不知道,在水库里的其实是我自己,是她拉了妈妈,用那对于我来说无比威严的命令,使我爬了上来,使我回到这个人间,给我今后平平安安的日子。
                   
    只是她,再也不愿理我。从我的身后,把课桌转移到我看不到的地方。把她的心,移到一个我无法梦到的地方。多年以后,她结了婚,没有告诉我,后来生了一个可爱的孩子,直到孩子见我会叫了叔叔,她也没有理我。当有一次她住院,我以看别人的名义装作路过了她的病房,看到了她的喜悦一闪而过,象一道微微的光,照亮了我的心。
                   
    虽然,她把头扭过去,如决别似的扭过去,但我从她身边走时,依然看到了那个堕落的天使,在女孩子心中沉沉的份量。我想说现在是个温暖的好男人了,我不打架了,好好和你一起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但没有说,只悄悄的走开,毅然决然的走开,从她的身边,从过去无章的年华走开。
                   
    不要笑我,如果你看到我在厨房里,做一道难以下咽的小菜,不要笑我的笨拙。如果有朋友飞奔而来,一定因为,我这里有一瓶好酒。
                   
    我要好好的做人,好的感恩,好好的忘记。
  
    堕落的天使,会飞回来,已经飞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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