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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踩着月光来

时间:2011-11-28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温柔小娴 点击:

秋夜,风微凉,月华如水。阁楼一片静寂,锦色的帷幔一如既往地沉默,窗前紫色的风铃随风摇曳,扭动着妩媚的腰肢,轻轻浅浅地吟唱。窗外老榆树叶的影子倒映在我的小轩窗上,为浅紫色的碎花窗帘平添了几分妖娆。

  徐子建走后的第三天,我就开始疯狂地想念,我的身体里还残留着他的味道,若隐若现。小禾在靠梳妆台不远的墙角打着盹儿,哦,不,它现在已改名叫小建。小建是我养的一只宠物狗,长不大的北极熊,可爱至极,极通灵性。我朝它喊道,小建,过来,天色还早呢,怎么就打起盹儿了?这时候,它就会懒洋洋地朝我走来,亲昵地坐在我跟前,舔我的脚,每当它舔我的脚时,我都会觉得是徐子建在亲吻我的脸、我的耳朵、我的项颈、我的发丝、我的双唇……舔过一阵后,我会说,困了,去睡吧!它又听话地朝它的“窝”走去,然后继续打盹儿。

  就在我和小建玩耍了一阵后,我发现月亮又行走了一段路程,因为窗帘上的影子略微斜了些。这时我会换上月白色的那件旗袍,对着铜镜细细梳妆,打粉、描眉、擦胭脂、涂睫毛膏、化眼影、再涂唇,我化出的妆容很淡,因为子建说他不喜欢浓妆,他说要是浓了就没有了我本真的味道,我总是笑着说,那就再淡一些。化淡妆化得好是一种境界,也是一门艺术,这种艺术要长时间地练习和反复地揣摩。每当思念满溢的夜,我总会一遍一遍地梳妆,一遍一遍地换着不同色泽的旗袍,淡粉、浅蓝、鹅黄、浅绿、明黄、浅紫……这些清浅的颜色都是我所钟爱的。有月的夜晚,我更钟情于那件月白色,月色与我混为一体,于是心安,于是得意洋洋,于是美在心里。再拿出一本集子,或汪国真、或席慕容、或徐志摩、更胜者有泰戈尔……哦,不,此时的景色,更适合于辛弃疾的“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有种秋收时家乡的味道,思念家乡的情愫油然而生。

  阳春三月时兴致极高,便添置一块黑板,读到某首诗,某阙词,适合当时心境,便摘抄下来,就在那样的心境里度过两三天或者更多的时日。某一日,便写下“柳边飞鞚。露湿征衣重。宿鹭惊窥沙影动。应有鱼虾入梦。一川淡月疏星。浣沙人影娉婷。笑背行人归去,门前稚子啼声。”随后的几天又换上“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此时倦意袭来,掩卷,却发现小建已经睡得实沉。

  “丝竹雨轩”是我两年前开的一家咖啡屋,就在我阁楼的下面一层。位于城市的东郊,规模不大,但装修古典精致,藏蓝色的琉璃瓦的边角高高翘起,深棕色木格子窗更加古朴典雅,错落有致的青砖排列的墙壁用白色的乳胶漆一块一块地隔开,像上了年纪又精神抖擞的老头,坚决地立在那里,经过了暴雨风霜,经过了酷暑严寒,经过了雷鸣闪电……店铺所属区域很是僻静,店内是统一的欧式装修,米黄色带有桔色边饰的欧式布艺沙发,透亮的欧式玻璃几,走进去,沐浴在轻缓的钢琴曲中,给人一种轻快的感觉。这种中西结合的气派,是我本人的杰作。好友素素说我的这家店算得上是高档次的咖啡店,价码理应加的高些。子建却提议说,你的店名应该叫成“心灵咖啡屋”,这里是一个释放心灵的地方。我笑着说他俗气。“丝竹雨轩”的招牌依然高高在上,诉说着自己主人的心语。与闹市中的喧嚣相比,这里的静雅更是吸引人。从最近的客流量不难看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知道这里,纷纷而来,而有的依然成了常客,面容中捎带几分熟悉的味道。比起一般咖啡屋的收费,我的价码还是挺高的。如果一个人来,套餐48元,包括一杯咖啡,一份面点,一张纸巾,一包湿巾。不管是卡布奇诺、拿铁、绿茶咖啡、哥斯达黎加咖啡、肯尼亚咖啡,还是别的什么品种;而面点大多以西点为主。两人套餐同样的东西收费就有所优惠,90元。三人及以上的没有设套餐,三人以上来咖啡厅的很少,即便是有,也是视情况而定,比三个单笔还是要优惠些。各种茶品和点心零食都很精致惹人,与整体环境融为一体,大多客人们都夸赞这里环境的舒适。听到这些,我的心里美滋滋的。

  早晨店里的客人不多,但我还是会如时去店里,最近两位调制师是越来越懒散了,大概是摸清了我的脾性,不大容易发火吧!这时青杏已经将店铺前前后后的卫生搞得差不多了,青杏从来不迟到,这一点上,红然就不如她。看着青杏勤劳的样子,我总会说,下个月实行奖罚制度,多劳多得,迟到的扣工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就不信谁还敢迟到!这时我就会发现青杏眉目间传出地那份喜悦,又为自己的明智和会拉拢人心而沾沾自喜。门外的红然,调制师小喜和于泽显然都听到了我的训话,不好意思的窜了进来,沿着边儿朝换衣间走去了。

   我叫禾苗,这名字是父亲起的。听母亲说,我出生的那天,她和父亲正在几寸高的麦地里除草(那时没有除草剂),早晨出门还好好的,没有要生产的预兆,可午后吃了点东西后,肚子就开始疼了,方圆几里地没有一个人影儿,父亲又不放心离开,想扶母亲回去,可母亲肚子已经疼得整个人都瘫软了,就在父亲好不容易喊了村里人拉着架子车来时,母亲已经将我生在了田地里。父亲说,既然这孩子执意要来到这里,那就叫禾苗吧!母亲说,这样极好。青杏是我的远房侄女,今年22岁。虽说要叫我姑姑,实际上我才大她5岁,小时候她从来都叫我名字的,后来跟我来城里,我又做了她的老板,她才改口叫姑姑。听家里嫂子说,初中毕业就没再上学,来城里打工,做过保姆,服务员,叫跟着我吧,怎么说也是自己人呢,她也放心。青杏长得标致,人也机灵,会看眼色行事,听子建给我说,他第三次来的时候青杏就偷偷地喊他姑父了。再加上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客人们总有事没事喜欢和她拉几句家常,她都机智地应着,我越看心理越喜,决定年末给她包一个大红包,以表感谢。有机会再寻个好的婆家,这也算是尽了一份长辈的心了。老家的人起名字大多和农作物有关,比如禾苗,比如青杏,听母亲说青杏出生的时候,屋后杏树的花瓣儿刚刚退去,长成一个个黄豆粒大小的青疙瘩儿。

  红然是师母给我派过来的,之前在师母那里干了三年多,经验丰富。可比起青杏长相上差些,可她是大专毕业,文凭高些,那就晚上捎带着把账做了吧,于我也省了些力气。小喜和他的名字一样,是个整天都嘻嘻哈哈的孩子,好像永远都没什么烦恼事。今年23岁,当时他来应聘时说,他在北京的“星巴克”干了两年半,手艺极好,当时是我开店后的第四个月,只有我和红然两个人前后忙碌,因为生意越来越好,所以很痛快的答应了,而且一口气就把工资说到三千。于泽是后来小喜介绍来的,说是他以前的同事,因为对小喜工作的肯定,于泽就很顺利的上班了,工资略微比小喜低些。于泽长小喜一岁,为人深沉,言语不多,工作上兢兢业业,挑不出半点毛病,深得我的喜欢。

   午后,我俯在吧台上打盹儿,小建一如既往地趴在我的跟前,同样也打着盹儿。等我清醒后从卫生间回来,于泽总是切合时宜地给我端来一杯咖啡,有时是卡布奇诺,有时是拿铁,有时是绿茶,喝之前他总是说先喝口温水,趁热喝了吧!不然凉了就失去了最初的味道。声音很轻很轻,说完就会转身离去。起始,他会拿给我一杯卡布奇诺,看我哼着歌儿的一天,他会拿给我一杯拿铁,当后来我爱上子建期盼他回来而心神不安时,他又拿给我一杯绿茶,他对咖啡有着独特地理解,结合心情,会给你最适合的。有时,我看着他调制卡布奇诺,花费时间最长的必定是给我的,夏天的时候他常常要先在杯子里加入冰块,加上打成泡沫的砂糖甜牛奶在上面,缓缓地倒进冷的咖啡,最后还在泡沫上撒点肉桂粉。在我小孩子脾性大发的时候,于泽往往会端上一杯拿铁,然后幽幽地说,你这样简单就好,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拿铁,芳香了自己,感染了别人。每当这时候,我会调侃地说你个小屁孩,故作深沉。他会笑着离去,很轻快的样子。每当我因为想念子建的时候,于泽总是给我拿来一杯绿茶,大多是在有无数柳絮在一缕一缕的阳光里飞舞的午后,格子窗上明晃晃的磨砂大玻璃透着下午两三点钟温暖的光线,沙发也懒懒得被太阳晒得暖洋洋,轻吮一口绿茶,它所独有的优雅清香及略带苦涩的味道,与咖啡浓郁厚重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在口中激荡,此时,我总会回忆,回忆起与子建的温存,与子建的缠绵,当我眼神迷离地忘乎所以,专注沉浸于一种情怀中时,于泽,他一直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言语。

  于我之后,母亲再没有生养,村里有人说是因为生我的时候在地里受了潮,而有人说我是个祸害,上辈子准是个狐狸或者是蛇什么的,听惯了过多的流言蜚语,我几近麻木,置之不理,当听到背后有人议论我时,我就会淡淡离开。总之,我成了父母的独生女儿。但我在学校毕业后放弃了体面的政府工作,我不打算再回去,我受不了别人愚昧地指责。于是,我留在了现在这座城市,凭着所学专业的优势去一家公司做会计,薪水可观得很,但我终究还是放弃了。起先很懵懂,思想也很简单,只想着做好工作就可以了,但事实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公司老板第一次给我红包时,我拿上了,说只是将账本上的一个数字改下就好,我照着老板说得做了,因为红包里的数字的确诱人,一万块,当时的话相当于我半年的工资,而第二次,信封更厚,据老板说是五万,这次不一样了,不仅要我改好几处数字,还要我和他上床,我说了些再这样我就报警的话然后就离开了,当然丢掉了那份工作,最后半个月的工资也没再要。世道的黑暗,人心的险恶,我意识到,没有社会背景没有好的人脉关系,又是刚刚学校毕业的年轻人要想立足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我不会因为当初的选择而退缩,而后悔。闲散的那段日子,我迷上了喝咖啡,受伤的心灵得到了释放,有了自己开店的想法。于是想起我的经济学老师,一个长我几岁慈眉善目的大哥哥,他授课的方式学生们都喜欢,很新颖,很独特,学生们也容易接受,由于成绩优秀,再加上他同样爱好文学,我们常常在一起探讨,有时是古典文学,有时是现代诗,更多的是经济学。我们相处得很好,由师生到朋友,很是要好。而师母就在本市开有一家很上档次的咖啡馆,当我提出我要义务学习经营管理咖啡店时,师母很欣然地答应了,当然也不是义务,收入很是可观呢。

  我在不同时期有过四段恋情,最后都以失败告终。第一个属于老掉牙的故事,新生开学,学长接学妹,然后产生恋情,毕了业,男孩去贫困地区支教,女孩还未毕业,由于是独生女,申请支教的资料却被班主任扣下了。第二个是银行职员,是一次办理公司业务认识的,学历人品极佳,最后听说我是独生女而退缩了,就因为我说以后要和我双双赡养老人。第三个是师母介绍的,说是我的学长,成绩很好,混得也不错,开一家公司,我们从开始交往就很顺利,就在准备结婚时他的父母反对,说我是农村的,我一听鄙视我的出生,就翻了脸。第四个刚认识我就说我是独生女,可能以后要共同赡养老人,他听了以后,就消失了,连第一次约会都不完整。此后,我不愿意爱了,我以为所有的男人都一个样,都是披着羊皮的狼,涉及到个人利益的时候一个比一个逃得快。眼看着已过25岁,老家的同龄人都已经为人父母,我的父母为我的婚姻担心起来,父亲问我怎么想的,我说想经营一家咖啡馆,他说也对,现代社会嘛,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父母拿出所有积蓄给我,加上我自己的存款,师母也帮了些,我的店就顺利地开张了。师母指导我装修完,又把红然派给我,这让我很感激,开始的时候,人少,我和红然完全可以支撑,日子久了,客人多了,忙不过来了,我把青杏叫了过来,随后招来小喜和于泽。

   店铺的西北角设有一个书架,除了陈设当日的各种报纸外,还放满了各种各样的杂志,各种文学书籍,四大名著以及各种世界名著……就在青杏、红然、小喜和于泽忙碌时,小建依偎在我的脚旁打盹儿,而我,除了翻看各种杂志和书籍外,还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

2010年6月18日 艳阳高照
 昨天气温很高,早晨我上市场给小禾买了好多吃的,是抱着小禾去的,天气炎热,生怕它中暑,顺便给它检查了一下身体,检查结果很乐观。午后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我也跟着很忙碌,快打烊时,红然把账目给我看了下,说,姐姐,不出几个月,你就能把那套公寓买下来了。我说,这都是大家辛苦劳动的成绩。看过后他们都次第离去了。这时音响里正播放着付娜的钢琴曲《情为何物》,曲调婉转悠扬,冗长而感伤,我想听完这首曲子再上楼。就当我正关门的一瞬,有个人颤颤巍巍地走过来,随即就倒在了店门口。已经夜里十一点了,是什么人呢?我壮着胆子凑前一看,原来是一个醉汉。我走过去扶起他往楼上走去,最终很吃力地把他扶到楼上。小禾没有咬他,也没有反感,表现得很友善。因为我给小禾说过,店里进来的都是客人,要摇尾巴,不许喊叫。

  他倒在我的床上就睡去了,我投了毛巾,擦了他的口水,眼泪和脸上的灰土。他很安静地睡去了,灯光把他的整张脸的棱角照得清晰无比,看起来三十来岁,祥和的表情,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醉酒后倒在自己家床上一样。我只好在沙发上躺下,没敢睡去,听见他在说梦话,梅子,我不要应酬,我不要喝酒,梅子,梅子……说着又睡去了。天快亮的时候,他又说,我要喝水。这是他第三次说了,我把煮好的醒酒汤端过去,扶他起来,靠着床头,一口一口的喂去。这时,他酒醒了,睁开眼睛,不喝了,我端着白瓷调羹的右手悬挂在空中,他看着我,没有言语,随即朝房间的各个角落扫了一眼。然后做出要下床的动作,目光紧盯着门,惊诧地说,这是哪里?哦,对不起,对不起,我昨晚喝多了。我扬了扬手中盛有醒酒汤的碗,说,现在天还没亮,先喝了这碗汤,一切等天亮后再打算。他又把耷拉在床沿上的双腿收了回去,将被子拉了拉,靠在身后的靠垫上。然后他自己端起了碗,一口一口喝着,我一直坐在旁边,并不言语。天亮的时候,他走了,说是要赶飞机。
2010年7月22日  晴朗

  咖啡店的客人形形色色,我记不住他们的面孔,可这里面,各行各业的都有,上到企业老总,下到业务员,我分不清谁是干什么的,我大概记得他们的着装,棉质半袖配牛仔裤的,有穿职业装的。女士有穿短裙的,有穿长裙的,有穿短裤的,花样繁多。

  午后,有一对大学生模样的恋人走进店里,男孩半搂着女孩,女孩娇嗔地将头靠在男孩肩膀上,很是亲密的样子,我翻看杂志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飘向他们,看他们选了个位置坐下来,听他们点了两杯肯尼亚咖啡,阳光正好映在年轻女孩的脸上,生动而美丽。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数日前深夜留宿在我阁楼的那个男人,毫无来由地想起他的眉目,他的微笑,他的宽阔的肩膀。就在我脸颊绯红的那一刻,于泽站在我的身后,轻轻地问,是哪里不舒服吗?我说,没有。

2010年7月24日  晴朗

  蓝星置业的购房顾问小雨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还在梦中,她说,这套房子的业主因为工作转到了外地,欲将这套房子以最低的价位转让,正准备装修呢!我有点犹豫,打了电话给青杏,一起去看房,18楼,西南方向,116个平方,光线很好,三室两厅,双卫生间,阳台也很宽敞。青杏说很不错,爷爷和奶奶住一间,姑姑一间,剩下的一间给姑姑做书房。虽然手头有点紧张,可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与原业主周旋了整整一个上午,算是成交了。

  去中国银行提钱,服务好得不得了,又是让座又是沏茶。还说,给禾小姐介绍一款好的理财产品,我推辞了。说下次存款给我留一份礼品,我笑着说,好。定金交了五万,这事儿算是定下来了。接着我给父母挂了电话,让他们尽快处理完家里的事情,等着我去接他们。他们答应了。

2010年8月10日  阴
  临窗坐过的那位女子很久都不曾来了。今天看到她有点突然,还没等她点咖啡,我亲自给她一杯拿铁,我说今天试试这个吧!她说好,神色还是那么暗淡。没等她邀请,我自顾自坐了下来,说,你还好吗?她幽幽地说,就那样了。许久,她才说,我可能和我的先生离婚,我们的结合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再不能这样下去了,我会疯了的。我说,这个你要好好考虑,不能鲁莽地作出决定,清醒的时候再好好想想,可能你还不够理智。她抿了一口咖啡,说,这味道不错,听你的不会错的。又说,我今天好轻松,想通了,所以心不累了。你知道吗?禾苗,哦,可以这样叫你吗?我说,当然。

  谢谢。她接着说,我和他是大学同学,一起学习生活四年,感情很好,很幸福。毕业就结了婚,我辞了工作在家里,他说完全可以养着我,不让我辛苦的跑外面。可是现在每天在家里要遭到婆婆的冷眼,说我不勤快,不懂得生活,不会做家务,卫生也不合格。听着每天的唠叨,我只能出来躲在咖啡屋,等晚饭时间再回去。婆婆嫌我做的饭菜也不合口,还要洗全家人的好多衣服……说着,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我说,为什么不分开过呢?你知道,老人的生活习惯和我们差别太大。哦,你可以请个保姆啊!就那些活儿,全是保姆干的。

  她说,不敢提出来,家里的事情全由先生做主,他说,要是搬出去的话就是不孝顺。

  我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你自己可得想好了。那天她离去的时候说,拿铁的味道真不错,以后就点拿铁了。

2010年8月16日  晴朗
  我和小禾一起打盹儿的时候,青杏走过来说,姑姑,有人找你,我问他点什么,他只说,要老板娘来。我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跟着青杏走过去。熟悉的眉目,熟悉的微笑,熟悉的味道,宽阔的肩膀,我想起来了,惊讶地说,是你?他说,是我。你记得我这里?他答,当然。我无语了。他说,能请你喝杯咖啡吗?我说,我请你。

  两杯冰卡布奇诺,坐在他的对面,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但依然感觉温暖。有的人,相伴了一辈子,谈笑了一辈子,也没有这般默契。我们面对面坐了整整一个下午。他说,都饿了,你得请我吃饭。我们便上楼了。小喜,红然,青杏他们在议论着什么,于泽在一旁沉默。

  我喜欢美食,也喜欢研究,就在我系着围裙弄好几个菜时,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脆皮小乳鸽、陈皮鳝段、家常豆腐、青椒土豆丝、蛋蓉牛肉羹,当我把这些饭菜由中号白细瓷紫色印花的餐盘盛上餐桌时,他瞪大了眼睛,流露出的喜悦之情不言而喻。

   我说,可以用餐了的时候,他却没有,直直走过来,双手握着我的肩,唇压了过来。我下意识的躲闪,他却吼一般地道,你问问你的心,它答应吗?显然他看到了我的局促和听到了我的心跳。于是我呼吸急促,我努力迎合,我陶醉在他给的世界里,当他进入我身体的那一刻,一股暖流由身体流出,我忘乎所以地呻吟着,如若游荡在天堂。

2010年8月22日   有雨

  房子装修好已经一个礼拜了,我自己去接了父母来,偏偏今天有雨,路上有点泥泞,但毫不影响心切见到父母的心情。母亲说,我丫头选的家具都很不错。那晚,不顾辛劳的母亲偏要自己做了餐请我们吃饭。所以咖啡店关的很早,我们很开心的喝酒,小喜、红然、于泽和青杏都给我父母夹菜。那晚于泽喝醉了,我让小喜负责送到住处,小喜说,没问题。

2010年9月2日  晴朗
 快睡觉的时候接到他的电话,我接通后,他说,乖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我听话地做了。然后他朗读起诗来:“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边听边想象着美丽的场景,蔚蓝的大海,宽阔的蓝天,春暖花开的美丽景象,听着听着便迷糊了。最后隐隐地听到,他说,该把小禾的名字改了,我说好,便睡去了。

2010年9月8日 晴朗

  他昨天突然到来,令我很是惊喜。今早他醒来的很早,可他没有抽回压在我脖子下面的右胳膊,左手摩挲着我的脸蛋、我的头发、我的裸露在被子外面的左胳膊……就在我醒来的时候,也不愿睁开眼睛,一直贪婪地享受着他的温存,随即他又吻我的头发、脸蛋和嘴唇。在我陶醉的时候,听见他俯在我耳边说,宝贝,我得走了,不然赶不上飞机了。他抽去胳膊的那刻,我有点失落,可起床后发现他给我准备的早餐,又快乐起来,我呀,的确不是个贪心的女子。我知道他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路口,可我忍不住还是朝窗外望了望。每一次他离去,我又开始期盼他的到来。

2010年9月12日  晴朗
  临窗的那位女子今天又来了,她点了份拿铁。看上去精神了许多,她告诉我,她办妥了离婚手续,准备去南方,快要离开这里了,过来看看我。我说,感谢你能记得我。她说,当然。谢谢你给我推荐拿铁,一直就如这杯咖啡一样,简单而自我,幸福而随意。

2010年9月18日  晴朗

  父母来已经快一个月了,父亲说他闲不住,要不买辆二手车拉人吧。我说,好,抽空给你办手续。每天中午,母亲做好饭菜亲自送过来,待我们吃完,她再把碗筷拿回去,不常言语的于泽都说我母亲的手艺越来越好,母亲竟然像小孩子一样害羞了。

2010年9月20日 晴朗

  最近天气真是不错,心情也很好。正当我埋头读一本杂志的时候,眼睛被人蒙上了。熟悉的大手,熟悉的味道。心里明白是他,但还是很激动。等双手取开时,我竟然哭了。今天他不像往日那样,上飞机前提前发短信给我,而是突然袭击。他说给了青杏和红然手势,所以轻易走到我的面前而没有被发觉。我看着他撒娇地说,你看看,最近写日记都偷懒了,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人家都把时间用来想你了。他刮了刮我的鼻子,揽着我朝阁楼走去。

2010年9月21日 阴

  于泽辞职了,我问原因,他说,累了,想休息。我随了他,痛快地答应了。咖啡店继续张贴了一张新打印的招聘启示,白纸上的几行黑字醒目地立在那里。

  尾声
 翻看了这么久以前的日记,眼睛竟然有点干涩地疼,起身找眼药水滴上。下午母亲来电话问回不回去吃饭。我说,不了,今天有点累,就想蜗居在小阁楼。让青杏陪你们吃去。黄昏时分,手机有短信息在震动,我拿起一看,署名为“徐子建”的信息内容是:“今晚,我踩着月光来。”我抬头望了望天空,夕阳正远去,我想月亮不久就会稳稳当当地挂上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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