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整两万。”干货说。
“真要我们转给白小石?”高山说。
“用钱换清白。”干货说我这是用钱换清白,“清白!”
高山笑了一下,说这可真是新闻迭出,又一个高潮,又要热闹一阵子。
干货忽然说,“好不好再做一次节目?让人们也知道出租车司机并不像他说的那样活像个强盗。”
“再做一次?”高山说。
“再做一次行不行?”干货说。
高山说节目什么时候都可以做,但你要想好了你到时候怎么说,“说什么?”
“是啊,说什么?”干货说,好像是问自己。
“对,你说什么?”高山说总不能只简单播一下说你把好处费又退给了失主。
干货说我只想要让大家知道这钱我不要了,“以后再说什么都与我无关!”
高山说咱们在下边可以这么说,要是到了广播上,就要说出个为什么?比如,你的想法怎么改变了?你是不是认识到好处费不应该要?还是你另有其它想法?
“我祝他以后千万不要把包再丢了!丢东西的人其实最最缺德!让他再丢一次试试!”干货忽然激愤起来,“让他再丢一次试试!看看还会不会有人给他?”
高山把旁边的电话轻轻拿了起来,对干货说要不你和他说两句?“我这就给你把电话拨通,你们沟通沟通?”
“不不不!”干货摆着双手说钱都在这里了,“我还给他了,没关系了!”
干货一离开,高山就马上给白小石去了电话,说那个干师傅把那两万块钱刚刚送到台里来了,人家表示不要了,请你来把钱取一下怎么样?白小石在电话里颇感意外,说怎么回事?我也没让他把钱送回来?好处费我是一定要给的,我怎么可能把它收回来?我对他们的意见是做什么都不应该没规矩,除此之外我没别的意思,我不是那意思!我画一张画十万就又回来了。
“可是人家已经把钱退回来了。”高山说。
“那我也不可能把钱再拿回来。”白小石说。
“钱这会儿就在台里。”高山又说。
“钱是出租车司机的,与我无关。”白小石又说,好像突然生了气,但他的口气忽然又缓和了一下:“你要的画我还是要给画的,年前就给你。”14
下午的时候,干货的姐姐又来了电话。
干货现在的心情忽然松快多了,那两万块钱一交到交通台,干货的感觉像是从肩膀上放下了几千斤重的一个大包儿。姐姐在电话里还没说话,干货就说自己马上就去医院:“刚送一个乘客去机场回来。”
干货想不到姐姐在电话里小声说:
“我给你打电话就是要让你别来,妈没大事,你别来。”
干货又不懂了,姐姐怎么倒让自己不要去医院?
“你们那个刘经理的妈也是心脏病,正住在妈的旁边。”干货的姐姐说。
“在一个病房?”干货说。
“床挨床。”姐姐说你过几天再来,等她出了院你再来。
“那为什么?”干货说你是在什么地方打电话?
“你来了还不得给她钱?”干货的姐姐在电话里小声说我从病房出来了,我是在外边打电话,你们公司好多人都来过了,你要是来了最少还不得给人家三五百?干货想了想也是,不去那钱也就算省下了,快过年了,这里要钱那里要钱的。
“你别来,等你们刘经理的妈出了院你再来。”姐姐在电话里说。
“那得等几天?”干货说。
“ 妈现在没什么大事,上了不少仪器,大夫不让动。”干货的姐姐告诉干货弄不好母亲这次要心脏搭桥,再次也得做支架。就等着血压稳定了再说。姐姐又说一个支架就得两万多,国产的也得要一万六,就是不知道得做几个支架,要是做搭桥那就是大手术了:“这么大岁数还不知道医生到时候给做不给做。”“还是不做的好,这么大岁数了。”干货说。
干货的姐姐说:“做支架倒是小手术。”
又过了不长时间,干货又接到了姐姐的电话,姐姐在电话里说老四你快来医院吧,你不来不行了。姐姐说话从来都是这样诈诈唬唬。干货给吓了一大跳,干货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不可能吧,妈是不是?妈怎么啦?”
干货的姐姐说妈没事,是你们刘经理来了,给妈留了三百块钱。
“你吓死我了!”干货说。
“这回你又亏了。”干货的姐姐说。
“亏什么?”干货不明白姐姐又在说什么。
“人家给咱妈三百,你还不得给人家五百?”姐姐在电话里说这种事总是后给的人吃亏。
天黑之前,干货去了医院。
干货想不到医院的监视室其实不是个病房,而是心脏内科走廊尽头截出来的那么个说病房不是病房的地方,干货数了数,一共有十个床位,都用白布帘儿隔着,干货先过到刘经理的母亲那里坐了一下,刘经理的妹妹认识干货,她正准备给她母亲喂饭,饭盒已经一个一个排开,她母亲也已经坐了起来,围嘴也围上了,干货不便多说话,问了问病情,又说一定要好好多保重,然后就把准备好的五百块钱塞到了刘经理母亲的手里。干货母亲的病床和刘经理母亲的病床只隔一布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