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说完后,还一直站着。
于是我干咳一声,说:“你说得没错,洁。音乐的话题应该说够了吧?这位是艾刚住院的医院院长。”
洁好像才终于发现,自己不着边际的热烈演说,在初次见面的陌生人面前显得有点失礼。
“哎呀,我太失礼了,院长先生。我说的太忘我了…………”然后他和陪艾刚来得院长握了握手。“来,请坐。”
洁这时候才请我们坐上沙发。
“不会不会,你的话我深有同感。”院长宽容地说,把身子倚上沙发。
他年纪已经很大了,应该不喜欢久站。
“我也很喜欢罗姆的音乐,尤其喜欢他们的小提琴,像《小蓓蕾》啦,《云雀》啦等等,你知道吗?”
“《云雀》!当然知道,”洁说:“那是我最喜欢的曲子。那才是音乐。在音乐演奏受到权威、自我保护、中规中矩、傲慢等各种压抑之前,那是真正的娱乐。如果说,篮球选手跳起来碰触篮筐、吹奏没有乐谱的音乐、边演奏边跳舞、这些都是不应该、不得体,都必须受到惩罚,那么人类的文明早就消灭了。我叫御手洗,院长你呢?”
洁天真的模样,简直像高中生参加舞会偶然碰到校外生,在问对方名字一样。
“我叫莫德凡?修特方,很高兴见到你。我常听这位海利西先生提到你,听说你非常有才华,我早就想跟你见面了,所以今天才一起过来。”
洁苦笑说:“才华?我不知道耶,有吗?我对乐器的本事也仅止与此了。冒昧请问,修特方先生,你是哪里人?”
“罗马尼亚人。我出生的时候,当地是匈牙利的国土。”
“哦,是希特勒的缘故吗?”
“对,说到罗姆的小提琴,你听过《神奇之马回来了》这首曲子吗?”
洁微皱起眉头,摇了摇头说:“不,没听过。”
“是吗?真可惜,我最喜欢的吉普赛小提琴曲子,就是那一首。那才是你刚刚说的,完全把悲伤埋在心底,一心追求快乐的音乐,艾刚的事情我也很担心,他的症状非常特殊,我很有兴趣。所以我一听到他的遭遇,马上把他从赫尔辛堡叫来,因为我认为国家辅助我成立的小小设施,或许能对他有所帮助。可以的话,我希望他能痊愈,恢复记忆,所以我想和医生你谈一谈,就过来拜访你了。”
“真是意想不到,我太幸运了。欢迎,太欢迎了。”洁好像真的很高兴。
修特方院长说:“但是我也和你刚刚说的一样,认为只要患者快乐就好了,没必要冒险勉强作治疗。治疗也是有利有弊,再说让患者恢复记忆,通常会替他们带来更多痛苦。只是,至少必须让艾刚远离酒精,因为酒精会引发各种内脏疾病,缩短患者寿命。”
“大脑也是,现在不能完全排除他的***体受大量酒精影响而损伤。马卡特先生在菲律宾时,应该摄取了大量的酒精吧?”
“听说他长期待在戒酒中心,以前好像也吸毒。”
“嗯,但是我不认为他不必接受治疗。只是,普通的方法对他没有意义。开刀会有副作用;吃药的话,以他的状况,就像用鞭子逼不爱读书的学生坐在书桌前一样,是无法持久的。”
“说得也是,那要怎么治疗?”
“如果奇迹能发生的话就好了。能治疗他的,也就只有奇迹了。”
“奇迹?等待发生奇迹吗?”
“对,光等待也可以。大陆漂移的说法、彗星撞地球让恐龙灭绝的说法,后来都是过了一段时间才取得共识的。如果假设正确,总有一天一定会发现重要关键,获得证明。”
“我同意,那是神的旨意。”
“但是大陆漂移的说法不会死亡,艾刚的寿命却有限;他也和我们一样,迟早会死去,所以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洁说。
修特方院长听了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