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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承之战 第四季:古典之渊,荒诞之巅(3)

时间:2023-06-01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特洛伊 点击:

  资本的不可抗拒性

  如果洛根的爱的核心是认可,那么他的爱的延展则是权力,即他的爱的第二个维度。在这个维度里,洛根的爱不再是一种情感安抚,或精神认可,而是一种经济意义上的,带有政治性质的认同。当他的爱被独立划分在继承这一命题下时,他的爱仅仅是这场继承游戏中最大的筹码。他利用这份爱与孩子们进行交易,你一笔,我一笔,他尝试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自始至终,洛根在这场游戏里扮演的是资本家,而不是父亲。他以资本家的眼光审视他的小孩,每一个人在他的眼里只是一件商品,他仔细地测量每件“商品”的条件和价值,精心揣测哪一件商品究竟是他做交易的最优选。冥冥中,洛根和他子女的关系不再是父亲与子女的亲情关系,而是一种畸形的、带有荒诞意义的、侧重较量和输赢的市场交易关系。最好的例子则在第三季季终集结尾出现:当肯道尔、罗曼和希夫准备联手阻止洛根与Gojo(卢卡斯的科技公司)进行交易时,洛根却早早地做好计划(虽然有汤姆告密在先),从公司层面和资本家层面出发,不顾三个子女的利益和继承权,决定与卢卡斯做一场利益最大化的交易。当肯道尔、罗曼和希夫与他争锋相对时,他大声地说“我他妈还是赢了”。所以,在他与子女的关系中,无论他对他们的爱有多深,最让他无法忘怀的是谁是资本的最终赢家,以及谁获得了终极权力。

  在这样的交易关系中,无论是洛根、肯道尔、罗曼还是希夫,主导他们的只有资本和权力。在这一命题下,故事不再围绕家庭这条轨道运转,而随着资本的地心引力自由落体至一个更广大、更虚无、更荒诞的轨道上——即福楼拜口中的“一种资产阶级的普遍心态”。福楼拜在《情感教育》中写道:超越本阶级,追求奢侈享受,这种现代欲望是万恶之源;资本如水一般,润物细无声,透过每个细缝流经现代社会的每个缺口,堵住每个可能的人性出口,将现代人囚禁在一个深不见底的、被资本环绕的黑暗空间里,久而久之,被囚禁的现代人已习惯资本所带来的黑暗,甚至视这种黑暗为一种新型的舒适。资本和权力所营造的黑暗与现代人习以为常的舒适形成一种只属于当下的荒诞,这种荒诞并非加缪笔下诞生于人性虚无的荒诞,而是一种因客观条件而起,诞生于庞大的、无法逃脱的资本市场和资产阶级的现实主义荒诞。在《继承之战》片头,资本市场的主体随处可见:纽约的高楼、印刷出厂的纸币、新闻业连续不断的报道、奢华的餐厅、古巴的上等雪茄……这些存在于罗伊家庭环境中的要素不仅仅是个体的,它们同样属于全人类共同体,它们以商品或者砝码的形式支配着罗伊家庭,延展开来,它们也支配着纽约、伦敦、托斯卡纳和斯德哥尔摩。这样的设置回到19世纪的现实主义,即福楼拜、卡夫卡、契诃夫、莫泊桑笔下的社会和人物,在他们的世界里,浪漫与现实形成对比,现实主义世界里的人物以一种天真浪漫的形式对恶臭的资本磕头作揖,他们在救赎当中出卖自己的灵魂,在膜拜当中丧失自己的德性,登上一个纯粹的、现实与荒诞并行的山巅。在罗伊家庭里,洛根便是这座山巅,肯道尔、罗曼和希夫争前恐后地向上攀爬,他们在努力获取爱的认可的同时,已经忘却作为父亲的洛根的爱,唯独铭记在心的是作为资本家的洛根的爱。

  当然,罗伊家庭只是荒诞世界的一个缩影:汤姆爱希夫,但他更爱希夫的姓——罗伊,他为了权力和资本背叛自己的妻子,转身投靠洛根,在第三季季终集中,汤姆问到格雷格:“你想和恶魔做交易吗”,殊不知,在与恶魔(洛根)做交易的途中,他自己已蜕变为新的恶魔;初来乍到的格雷格,远方亲戚家的格雷格,愚蠢无能的格雷格,格雷格的存在对于罗伊家庭而言是一个笑话,但在所有人物中,格雷格代表着荒诞中的明晰,他仅存的德性在他被资本和权力碾压的时刻无数次提醒他:不要这样做;不过格雷格这个人物的精彩之处在于,编剧为我们呈现了一条不受控的正比线性函数,即他如何一步步出卖自己的灵魂,加入罗伊家庭,踏上资本的山巅;玛莎,这位不受待见的来自法国的继母,洛根的第三任妻子,她拜金,好比《蒂凡尼的早餐》中的蒂凡尼,她的所作所为仅仅是为了攀登上这座山叠,婚姻和性只是她掩耳盗铃的最佳筹码;在第四季第九集中,肯道尔问到雨果:“我们的关系不是合作的关系,你会做我的狗,你明白吗?”,随后雨果自如地答到:“汪,汪”。在《继承之战》的群戏中,这些角色只是冰山一角,但通过他们,编剧为我们塑造了一个脱离于罗伊家庭的世界,换而言之,一个存在于现实社会的世界,一个以资本和权力为基石的荒诞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人不会是赢家,唯有资本和随资本诞生的权力是最终的赢家。在这样一场人与资本的较量中,资本的不可抗拒性摧毁了人最基本的德性,人的欲望总臣服于资本的诱惑,人的坚定总被资本的魅力所动摇,人原始的、与生俱来的自我定力也总被资本攻击、诋毁、侵略,最终占为己有。这成为了一场没有结果的较量,一种先定论的较量:人无法胜利。人在大自然前的渺小与人在资本前的渺小逐渐划上等号,一种生命性的渺小和一种社会性的渺小犹如两场雪崩,将人压在地底,不得动弹。毕竟位于纽约之巅的罗伊家庭都已丧失他们的德性和人性,作为处于社会阶层中间地段的其他人,更无获胜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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