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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一


更新日期:2015-05-03 + 放大字体 | - 减小字体 本书总阅读量:

 

出院后的康权,第二天就上了班,他无心工作,只应了卯便紧着解决家里的问题。先是到网通公司,又查了一趟二弟康炳新回来的电话的出处,发现他在这十几天的时间里,居然又跑到了另一个城市去了,还说是为什么业务,但语蔫不祥,含混其词,令人怀疑个中的真实性。
母亲得了小儿子的讯息后,情绪的波动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哼着歌,还把家里的小哈巴狗抛到空中,接住了两次,一次就落空了。狗被摔得爬不起来,当时的一声惨叫把母亲吓着了,人一下子瓷在了院当中,脸色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跟遭了霜打一样。
父亲把狗抱起来,给揉抚了半天,总算缓解了狗的惨叫声,再捏弄了一通后,狗居然拖着后腿还能爬起来走路。母亲看着这一切,她的心思已经云飞在外,又联想到了唯一的孙儿康丑旦,多么可亲的小家伙,自从儿子离婚远走之后,再没有回家来过。那一刻,母亲紧张万分的萌生出一个恐怖的感觉,那便是这个孙儿,是不是被他那个泼妇母亲给送了人,或者给虐待的淹淹一息了。
母亲病态的联想力,丰富起来如做梦一样谎诞,同时是一种加速度的无逻辑推进,她认为小狗的惨叫,其实正是自己孙儿变相对爷爷奶奶的哭诉。顺着这个感觉,母亲开始一刻都不能耽误的想见孙儿一面。儿子康权就被电话叫了回去。
康权给母亲做了半天梳理思维的工作,效果却不理想。母亲只是咬住自己的念想不放,而且一惊一诈,又现出了那让一家人为之担心的病像。康权只好顺着老人的思路,答应马上去找孩子回来。
康权说:“妈,现在是假期里,丑旦肯定在家里,我如果跟吕娥直说,怕人家一口拒绝,反而把娃娃看住了,咱们更难见上了。我想,还是让囡囡先从家里,给丑旦打个电话,约他到家里来玩电脑游戏,看一看行不行,咱们再说如何。”母亲呻吟着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只要见我那心肝宝贝。你们要快点哟,迟了,他怕是就让人给弄死了哟。”康权撒谎说:“妈,昨天囡囡还在街上碰见过丑旦,你怎么老是往坏事上想啊。”母亲说:“不是我想,是我一闭眼就看见了,可怜我那丑旦哟,他爬山在那里都站不起来了,一声声的哭着,叫奶奶。你们听,你们听,你们耳朵聋了吗,怎么就能听不见呢。”
囡囡在自己家里受康权之命打了电话,接电话的却偏偏是吕娥,听了后当时就冷谈的拒绝了,连兄妹俩说句话的机会都不给。囡囡负气压了电话,用电话再给康权带情绪的一说,把个难题又送了回来。康权为了安抚母亲,女儿那边压了电话后,他还装着自言自语地问了一些话。
康权继续撒谎说:“妈,囡囡刚才打电话,丑旦接的,只是说她妈让他在家里写作业,人是好好的呢。你就放心吧。”母亲瞅着儿子,垂了双眼说:“我不信,除非让我亲自见到了我那宝贝才行。”康权说:“妈,要不,我陪着你和我爸,咱们一起去家里,吕娥就是再不近人情,也不会不让咱们进家吧。去了,你们不就见上丑旦了。”父亲在一旁说行,母亲却不干,说:“我不去,那吕娥子又不是个省油的灯,见咱们这么多人去了,肯定不给开门的。”这话又是母亲清醒时的见识。康权说:“罢了,我一个人过去吧。”母亲的眼睛又亮了,催着说:“那你快点。慢了,妈怕就死了。”
来到了二弟家楼房门口,康权听见屋里有动静,好象是电视机在响。他犹豫再三,隔了防盗门重重的敲了三下。没反应,再高声敲三下,弟媳吕娥乱蓬蓬着头脸,拉开了里边的铁屋门,冷眼瞅着这个曾是自己大伯子的康权。
康权说:“吕娥,你在家啊,正好,开了门,我进去跟你有事要商量。”吕娥说:“我跟你们康家已经没关系了,也不想跟你商量什么。你走吧。”康权压抑着自己的厌恶,颤声说:“我来有两件事情,一个是康炳打回电话了,说过一段时间就回来。他在外面打工,收入还可以的。他在电话上还问你们,让我过来给你和丑旦转一声好呢。”吕娥的表情痴了一会儿说:“那他为啥不给我们往家里打电话。”转而不等回答,尖了声音又说:“我们啥关系也没了,他在外面死了才好呢。”康权胸口一堵,又想这是弟媳的气话,便沉住了气说:“我来的第二个事情,是妈想见一见丑旦,你让我领着他回去绕上一趟吧。要不然,她那老毛病又会犯的。”这种直白的说明,是康权一路上想过多种措辞之后的策略。
屋门从里边打开了,康权悬着心落了下来。他进到屋里,看见了站在地当中的侄儿,寡白着一张小脸,瘦瘦的身子像个猴子一样,忽眨着小眼睛看着自己,连句活泛的问话也没有。康权过去把侄儿的头抚摸了一下,说:“放假这么多天了,你也不去大爹家玩去。你姐姐念叨你好几次呢。”侄儿这才眨着眼睛,很陌生地叫了声:“大爹。”康权坐到了沙发上,把侄儿拉到自己的身边,关切地问:“放假时考试成绩怎么样。你大妈一直夸你,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将来肯定是个大学生的苗子。”孩子被夸,马上高兴起来,说:“大爹,我考试是班里的第二十三名。我们老师还给我发奖状了。”康权装出很惊奇的样子说:“哦,比你姐姐考的好多了。”孩子就跑回了自己的小屋,说是去拿成绩单。
康权瞟了一眼零乱的屋子,跟弟媳啦起了话,问:“你那个工作现在忙吗?”吕娥仍然吊着面孔,爱理不理地说:“我早不干的了,人家现在都只招收年轻人。”这出乎康权的意料,问:“哪单位也没给你们补偿,每个月还给你们发钱吗?”吕娥说:“单位都快倒塌了,发啥钱啊。”康权沉默了,好在侄儿拿过来了成绩单。
康权看着单子说:“丑旦,你考的这么好,也不给爷爷奶奶汇报一下,他们知道了,肯定高兴死了。”侄儿扁了嘴说:“妈妈不让。”康权说:“你妈妈那是怕你骄傲呢。没关系,大爹回去告诉他们。”侄儿突然委屈万分的说:“大爹,我想回去,妈妈不让,她还把我锁在家里,不让我出去。”康权说:“你妈妈也难呐,大爹过来就是跟她说这个事的。你想不想跟大爹去看一看爷爷奶奶,他们好想你哟。”孩子不表态,只是斜瞅着母亲。
从一进门,康权就嗅到了家中有一种酸臭的味道,更觉出了一种非常别扭的东西,它好象是精神的,又好象是物质的。现在,通过孩子的表现,他差不多全明白了,心里就有点难过。他把孩子打发到里屋去,决心要跟吕娥好好的谈一谈。吕娥一直站在地当中,抱着膀子,一副睥睨的嘴脸,那意思就是我今天就想看看你想干啥。
康权说:“吕娥,你坐下,我跟你说一下。”吕娥冷笑一声说:“天天在家里坐着,累了,站一会挺好。”康权说:“康炳从小就头脑简单,我知道,你们的离婚,责任主要在他的名下。”吕娥又是一声冷笑。康权说:“其实,康炳出门前就已经后悔了,只是他赌着气。等过一段他回来了,我们全家人还是希望你们能重归于好。毕竟,咱们是一家人多年了。”吕娥说:“你们想的美了,他想离我就离我,他想回来就回来,没门。我这屋门,再也不会给他康炳开了。让他死了心在外面呆着吧。”康权巧妙地绕开了这个容易引起火气的话,转而说:“吕娥,你有气,我能理解,你有困难却不跟我们说。就说你下岗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不过,等明天我找个关系,看能不能帮你输通一下,工作还是不要丢了的好。家里毕竟要生活的。”吕娥眼睛一红,嘴上却说:“我们娘俩就是讨吃要饭,也不会上你们家门的。”康权笑了笑没应话。
还是吕娥挑明了康权登门的目的,她说:“我知道你来是想领孩子回去。我先表明,这是不可能事。”康权用鼻子“哼”了一声说:“为什么不能?这是好事呀!”吕娥说:“对你们家是好事,对我有什么好呢。我呀,从离婚那天开始,就让孩子永远的断绝跟你们家人的来往。”康权说:“丑旦是康家的后,人为的割断没有任何好处。会让娃娃心灵受伤害的。”吕娥说:“伤害就伤害。”康权说:“这不值啊。”吕娥说:“我不管。”
谈不下去了,康权提出了第二个思路,他说:“行,我尊崇你的意思,哪你总不会反对,我领着爸妈过来,看望一下孩子吧。”吕娥想都没想,立马说:“那也不行。我就是不想让他们见。”康权压着火气说:“吕娥,为什么要这样呢?”吕娥说:“什么也不为,就为报复你们家人。当初我不要孩子,你们硬给送回来,现在想孩子了,就想让我来让步,哼,不可能的。”这大概就是吕娥的心结所在,理亏在康家,康权一时也没了话。
看看无望,康权说:“当时的情况确实是我们做的有点不对,不过,那也都是为了孩子,并没有别的原因。”吕娥嗤鼻有声说:“算了吧。我也可以说这么做都是为了孩子。”康权一激动,说:“那你说,怎么样才能让老人见见孩子呢?”这一问,让吕娥有点意外,嘴皮动了动又紧抿住了,原来的黑脸泛起了一丝得意。康权不想让她多思考,说:“你现在有啥困难,跟我们说,咱们是一家人,要互相帮助嘛,对不对。”吕娥憋了一会,多少有点为难地说:“见也行,不过,我现在没工作了,也没收入了,生活都过不下去,你们想见孩子,一次给我一千块钱才行。”这是个现实而又有点无赖的条件,康权的心被针刺了一样尖锐地疼了一下。
那一天中午,康权带着侄儿回到了父母的家里,母亲抱着孙子,高兴的又像个孩子,就命父亲从这个柜子里拿出一样东西,从那个抽屉中取出一点好吃的。康权在回家的路上,就买好了二斤多猪肉,在厨房里收拾干净,并切成了小段备用。父亲忙完了母亲的吩咐,过来悄悄地问康权吕娥怎么会同意的?康权只大概说了一下吕娥的情况,特别表明人家其实还是通情达理的。父亲宽慰地嘟囔说这样就对了,又说等康炳回来了,两个人为了娃娃,还是复婚算了。康权没有多说什么,他去看家里的哈巴狗,发现小东西除了后腿还有点瘸外,几乎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父亲说:“没事,猫狗九条命,摔个一下过两天就会好的。你妈那是发神经呢。不过也好,丑旦能回来一趟,这是好事哟。”康权说:“丑旦让在家里住上一天,到时我再送他回去。这是跟吕娥说好的。”父亲说:“你忙工作去吧,有娃娃陪着我们,你妈的病没事的,不要操心了。”康权看着父母高兴,一时也忘了上午的不快,说:“爸,中午我不在这吃饭了,家里还有点事。”父亲说:“那你赶紧回去吧。”跟着送儿子出来,边走边自语说:“其实,我早就想丑旦了,没敢跟你说。又不敢领你妈去学校,结果就放假了。”康权推上自行车,到了大门口,嘱咐父亲说:“爸,以后家里有什么事,不管大还是小,你都要告诉我,特别是我妈的情况。一有不对的时候,咱们可不能大意了。”父亲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