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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泥:二


更新日期:2015-05-02 + 放大字体 | - 减小字体 本书总阅读量:

这一趟黄河边春游始作俑者就是姜常,他找到了康权说:“每年春天咱们都要或远或近地转一转,今年咋就没动静了?”康权正忙着手头的一件事情,想也没想回应说:“也就是,哪你跟游昆联系一下。他有车,方便。”姜常说:“游昆老小子身体越来越发富,还不到四十岁的人就像条大鲇鱼,人也变得越来越懒了。”又说:“我一个人说怕不顶用,咱们还是联系一下孟达,让他小子去安排吧。”
孟达在一家企业里搞宣传工作,与老板的关系层层叠叠很复杂。他老婆出了国,两人没几个月就离了婚,一年后,儿子考入一所国家重点大学,现在就剩他一个孤家寡人,那份自由就跟活在天堂里边一样。他是一个在家里呆不住的人,平日里以当地活地图自嘘,后来又嘘成了初入旅游之道者的精神教父,这两天刚刚参加完一场驴友聚会,发了一通宏论回来,听到了老哥们的这份动意,二话没说就跟游昆联系。
游昆正在家里睡懒觉,眯眯瞪瞪地问:“就咱们几个爷们出去有啥意思,你们谁给咱们联系几个女的,那才红火呢。”孟达说:“你这个大淫棍,离开女人就不会话了吗!”孟达懒懒地说:“不要损我,你们一个个也差求不多。说吧,哪天?”孟达说:“就这个周末中午吧。不过我跟你强调,可就咱们几个人啊,你不要再领上几个不三不四的人,坏人的游兴。”
在游昆的眼里,女人是一种生活的温床,走哪都必须有才行。所以游昆答应了孟达,却没有做到,他不知从何处拉了几个女人,还开了一辆面包车过来。一车人来到黄河边,一个个兴致十足,结果乐极生悲,差点玩出了人命。惊吓还让大家刚喝进肚的酒精,变成了一种不适的催化剂,再坐回野餐摊前,一个个就变得有点趣味索然了。
孟达为了活跃气氛,故意说:“游昆,刚才救你小的子时候,我把多好的镜头给误了。要不然拿个大奖回来是不成问题的。这真是千古的遗憾啊。”游昆斜耷拉着带泥的鱼泡眼皮,仍然心有余悸地说:“你个王八旦小子,好好保护好你那个**玩意,要是让我抓到手了,可就别怪我对不起你啊。”
这时的游昆脱得只穿着一件裤头,身上被姜常给撒了许多的干土,那一身泥衣由两个女人拿到停车附近的一处死水湾子去清洗了。康权没有脱裤子,他有点不好意思,只是自寻了一处汪下的清水处,蹲在里边,往下捏着遇水就光如油腻一样的粘泥。不一会儿,韩伟也过去加入了自我清理的行列。
一堆人干坐着都觉得没啥意思了,孟达说:“这离太阳落还有几个小时呢,咱们先走吧,回城寻一处馆子,坐下来好好休整一下,也好给游昆压压惊。”看来只好如此了,大家一起动手收拾了野餐摊,抱了东西坐回面包车里。
来时游昆开的车,这时由韩伟接手。他有驾照,但不太熟练,在游昆的点拨下,几下就上手了。四个女人原是一台戏,现在也不唱了,其中的两个人把游昆夹在中间坐在最后排,先还死气沉沉,后来就不知倒鼓捣点什么。
孟达突然放了一嗓子,打着官腔吆喝说:“韩伟,你给咱们专心至志开车,全车人的身家性命可都由你掌握着,不要老是分心看后视镜,那很危险。后面的同志也要自觉遵守纪律,为了大家的安全,请各守本分,个人的事情等回去做吧。”众人应声而乐,气氛慢慢又活跃起来。
一上路,孟达就开始宣讲了,“今天咱们只玩了两个来小时就撤回来了,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样,反正我浑身的兴奋劲停留在裤腰处,怪难受的。我想啊,今天趁游昆提供的这趟免费车,咱们好好的玩一场。你们说咱们吃饱喝足了,去哪个地方消遣一下才好?”姜常第一个表示支持。李伟和游昆没说话。康权一向寡言,正歪着头想着,晚上肯定不能回家吃饭了,怎么也得跟老婆打一声招呼才对。孟达等不来他的意见,点名道姓说:“康权,你小子又走思了。到底咋想的也好放个屁啊!”康权不好思地说:“你说的放屁我不会,至于怎么玩我都没意见。”孟达一拍巴掌说:“好,三比二,就这么定了。等一会儿进了饭店,咱们先摆酒为游昆压惊,当然不能再让他花钱了。咱们要动用一下活动基金,大家同意不?”游昆大咧咧说:“无求所谓,谁的钱不一样。今天倪鹏不在,动用那点小钱没意思,还是算了,我安排吧。”韩伟有点紧张地把着方向盘,头也不回强调说:“游昆,你小子别说了,平常大家尽花你的,今天就按孟达安排的来。倪鹏出差那是他的事。再说,这么点事,他才不会在意的。”意见一统一,孟达开始发号司令,指挥韩伟说:“那咱们就不进城了,直奔开发区的蒙古大营去下塌。”
孟达所说的这个名堂的基金,几个女人听了自然不会明白,但康权哥们几个都知道,那是从去年的后半年,由姜常提出来的建议,原则上哥几个自愿,有了多入,没了少入,共同凑得的一种类似于活动的份子钱。姜常是这笔钱的倡导者,只是大家伙知道他麻烦事多,所以钱的管理都交给孟达了。
这样的一笔小钱在大企业大政府的名下,自然算不得什么,但对于几个工薪之人来说,凑起来也不是无关痛痒之事。还好,游昆手脚大方,一下子就入了五千,还说要找关系,争取搞点财政拨款搅和进来。
孟达知道游昆有的是渠道,所以极力窜缀。康权则反对说:“这是咱们自己的事,搞那么多名堂就没意思了。再说,那样做也不妥吧。”孟达当时就批驳说:“你这个书呆子,怎么不好?这是天大的好事。噢,你是怕沾了公家的便宜啊!啧啧,现在这个年月公家的东西,那就跟表子的屄一样,谁逮住了谁能弄,谁弄谁受活,不弄白不弄。”众人听了这个比喻,都哈哈笑了。韩伟帮着康权说:“你就不怕弄出爱滋病来,到时候看你还能受活不受活。”孟达说:“男人嘛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怕求。”康权也在一笑中释然了自己的幼稚,意见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说:“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要真能套个万二八千的进来,咱们好好一起出趟远门游玩一次,那才是美事一桩。”孟达讽刺说:“你小子,刚还装成个远离尘世的斯文绅士,现在突然又狮子大开口了。你们别以为公家的那钱好套,那要看谁套呢。除了游昆,就咱们几个打烂了,捏在一起也不顶用。”游昆说:“你们快不要磨嘴皮子了,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孟达一双小眼一挤,嘴角一抽,冲着几个人做了个窃喜的鬼脸。
游昆的话是说下了,可是短时间内这笔小基金,还是几个人那点小钱,再说中间还花销过两次,剩下的就更见少了。孟达是相信游昆的本事,他今天慷众人之慨,有个小九九的盘算,实在也是针对游昆的一次感情投资。所以,几个哥们一支持,韩伟驾驶的车子就偏离了回城的油路,拐向了西去蒙古大营的一条土路。韩伟驾驶手艺不精,车开得慢,二十多里路,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到。远远的从车里就能看到一片白色的帐顶,错落在一片绿色的树丛中。
韩伟开车直扑大营的南大门而来,在几位身着蒙族服饰的姑娘的招手致意下才缓下了速度。孟达骂说:“你小子这是开车呢,又不是骑马撒欢,眼看着漂亮姑娘招手,连点文明都不讲。”韩伟有点手忙脚乱,顾不及回应。游昆嘻笑着说:“孟达老小子屁都不懂,还瞎嚷嚷。”又说:“韩伟,你开车的手艺还得好好练练才行,连刹车和油门都踩不准哪那能行。”韩伟用手抹了额上的汗说:“几个月没上手,还真有点生了。我要是像你一样天天有车开,保证不比你差。”
车子在大营门卫的引领下,停在了一处开阔的停车场上,一车人鱼贯而下,特别是四个女人花红柳绿,一下车就嘻嘻哈哈,扭捏舒展,遮额挡脸,很是招人眼目。引得最先下车、也最为敏感的康权觉得大营中不同地方,都有一些看不见的眼光扫了过来。
姜常从车子另一边过来,向几个女人眩耀自己对这地方的熟悉,说:“这里的老板是我的朋友的大哥。”孟达当时就刺激他说:“少吹牛,我老婆的二姨夫的三姑舅还认识中央的某个大领导呢!”姜常是名记者,嘴头自然来利,说:“中央的领导对于咱们来说,求用不顶,还不如这里老板给优惠一下实惠呢。”孟达说:“那好啊,今天的优惠的事你给负责。”姜常说:“行,我去跟说。”
交还了车钥匙的韩伟,帮着游昆关好了车窗,似乎还没有从开车的感觉中走出来,神情依然紧张。康权安慰说:“你够可以了,买了个本还能有这本事,这胆量。要是我打死也不敢上手的。”韩伟“嗨、嗨”地自嘲说:“你快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水平差就是差。”游昆说:“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真不知道。没关系,这开车比摆弄女人容易多了。”康权笑了,韩伟也笑了笑,思维却滑向了游昆话中的另有所指。而游昆确实是实实在在的无心而言。
康权带着几分忧郁的表情,扫视着这片建在城西郊的颇具民族特色的餐饮服务点,它原是建在一片平展展绿油油的农田中间,占地面积足有二百多亩,四面被铁栅栏圈着,居中弯弯绕绕着一道人工湖,环湖连大带小布置了十几座蒙古包,最后边的一间足有三层楼高。每个包前都有一条曲曲弯弯的石径,一片婀娜多姿,羞态依依的小垂柳,和一簇簇刚刚淋过水珠、亮丽而含苞待放的花草。一切正如大门口处的宣传所说,“树在营中,营在树中,花在营中,湖在花中。”
这时尾随过来的一位礼宾小姐,身着鲜艳多彩的蒙族服饰招呼大家。孟达当仁不让当起了管事的角色,与礼宾小姐一通问讯,大家被导引着,顺着一条圆石头铺出、绕着一弯人工湖水的小径,走进了一间冠名为“锡林郭勒”的蒙古包里。这是当地蒙族饭店以内蒙草原上的地域为名而起得名子。
游昆一进包,就横躺在了绕包而铺的圆坑上,嚷嚷说:“黄河那淖泥真他妈的厉害,我现在觉得浑身的关节都肿胀的难受。”姜常也一屁股坐在了上首的位置,开玩笑说:“黄河流到咱们这里,就变性成了大闺女。你小子今天的‘高潮’也太危险了。”游昆骂姜常胡说八道,说:“黄河是咱们民族的母亲河,你瞎比喻小心遭天遣得报应着。”紧跟而入的孟达听到了两人的话,嘻嘻笑着说:“姜常的话没错,只是把游昆比喻成了一根**,也太损了点。”落后而入的韩伟看见三人笑得表情各异,有点莫名其妙地问:“什么**?”游昆乘机把话推了过来,说:“孟达说你长得跟人的**一样。我们正笑呢。”韩伟抬腿在孟达的屁股上踢了一下。
康权没有直入蒙古包,而是顺道往茅厕里小便。他一边唰唰地尿,一边听着隔壁那几个如厕的女人叽咕着什么。也是一时兴致,他侧了耳朵认真再听,原来几个人正拿自己做话题呢。第一个说:“那个人胡子长得老长,看上去很爷们,其实是个性子腼腆的假男人。”另一个说:“真有意思,我盯着他看了一下,他的脸就红了。”第三个说:“那是个文化人,想不到游少爷还有这样的朋友。”第四个批评说:“蹲在厕所里议论男人,你们可真没意思。”第一个接过话说:“你快少装蒜了,我看你啊,八成是瞅准了那个活谝嘴了。”第二个不干了,“呸,呸”唾着说:“快不要说了,这蒙古包的厕所看上去还干净,闻上真臭。咱们快走吧。”第四个解释说:“你没听人说过饭香屁臭,来这里都是吃肉的人,屙出的屎你还想闻香味啊。”康权听着有意思,一时又分辩不出四人中哪个说的是哪句话,最后感叹地想:“原来女人灰说六道起来,一点不比男人差。”
等几个女人先出了厕所,又听见她们先行而去的脚步,康权才洗了一下手,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他已经是第三次光临此地了,只不过前两次都是在晚上,灯光的映照下,视觉怎么也不如这春五月的阳光下看得更清晰,所以一时兴致起来,顺着绕湖的石头小径在大营里转悠起来。
五月清爽的暖风吹来,皱了一池的湖水,也波浪着白色蒙古包和蓝天白云的倒影。倒影中不时有身着蒙古服的服务员匆匆走过,就留下一行云天上迁徙候鸟的影子。康权有点忘我,直到想跟韩伟说两句话,四顾寻找中才恍然神归,便借机给老婆打了个电话,汇报了行踪和早回不去的可能。妻子没多要求什么,只是提醒他少喝酒,多注意安全。
康权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因为妻子的爱是他心灵最大的栅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