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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更新日期:2014-03-21 + 放大字体 | - 减小字体 本书总阅读量:

  我只这一本书作为礼物
           但需你到晚年才掀开封扉
           是的
           我还是这般羞涩
           一样每次偷偷地把你注视
           我自不会把爱的字句道出
           唯这回头的优柔可以答对
           
           祝你生日快乐
           这书是我最后的赠言
           等你老了
           悠闲地坐在长脚椅上
           再把它细细回味
           那烘暖暖的炉火
           托衬晚霞怅然的美

           斜阳中的你定是少怀依旧
           也还迷信着知识的魔咒
           相信每翻看一页
           便回眸一岁
           那么请你趁这余辉
           慢慢赏读它的迷醉
           然后看到----
           在第三十一页
           夹着一标枯萎的玫瑰

                 ----诗侠李洋《第三十一页》


   吾花回过头来,一个男生就出现在了面前,却不认识。只见他戴副近视镜,衣着俭朴,但很有风度,一副半进半退的的模样,或称羞涩,或称腼腆,却又羞涩不到、腼腆不够----缺了他这神态,羞涩会更清新,腼腆会更矜持。
   不认识,便要静静地注视,轻轻以晓彻的目力。
   谁知这一看,那男生仿佛挨了迎面惊,竟飞快地转身,要准备逃了。其状若以‘狼藉’、‘狼狈’来形容,虽失些准确,但还都不是乱用词。
   中国功夫里有一种能摄人魂魄的睛术,远非一般练眼法可比,只要一对目光,对方的心就被牵着走了。女孩天生都有修炼这种功夫的潜质,幽幽地看一眼,没施什么法力,已让男孩销魂发痴。
   “这位同学。”吾花喊住了他,“刚才是你在叫我吗?”
   “啊,是的。”那男生只好停下,极不自然地答话,“我想向您求教。”
   吾花觉得奇怪:“我又不是教授,不知道能帮助您一些什么?”
   “就是几个字不认识。”男生低头咕哝着。
   吾花也没多想,问他:“什么字呀?”
   男生此刻稍微镇定了些,就捧上一本书给吾花说:“上面用红笔画着的那几个字。”
   “噢。”吾花接到手上仔细找,却没看到。
   “忘翻开了,忘翻开了。”男生急忙解释。
   之后很显忐忑地说:“是他们鼓励我来问的,您别怪我。在第三十一页,就是中间画着的‘落花有意、流水如何’,这八个字怎么念?”
   吾花顷刻错愕,随即失笑,眼见那男生就要落荒,便再次叫他道:“同学,你的书还在这里,请拿回去。”
   “对不起,对不起。”那男生连声致歉,要接,却又不敢接,仿佛收受一个信物,掂量来去都是天大事,直到记起是自己的书,不取总无法托词,才小心地探手过来,只捏书边,勉强拿住,然后胡乱往身上一掖,慌里慌张,望草深林密处乱踏,宛若一个场景:巨石投水,炸了塘,飞了鹅,方圆皆动不堪象。
   “哈哈哈、、、”
   吾花还没什么反应,后边却响起一阵大笑声。
   案牍上,一个“笑”字自有多多说道,意会不尽。词藻典当下,或回眸、或仰天、或捧腹、或抿嘴、或绢帕挡着口鼻、或前仰后合拍大腿,或有“百媚生”、“和羞走”,凭你赎取时,添一副人间心地。
   而这一笑何说道?听得出不是讥嘲----那种藏针于非语言之间刺人心的笑不会这般坦荡无忌;它也不是妒人有笑人无----那种笑是暗暗的,隐在另一副表情的后面,强遮着,这一笑却明晃晃,笑声里有一夜春雨暴来,噼啪乱生的畅快。
   噼啪动若开天地,盘古一伸真朗然。
   吾花来转身寻源,却被树林挡住了视线,只隐约看到有一个人在,似乎招手----如果没人,那就是在招魂。
   看来,只有走进去了。那笑不厌人,分明是在期待自己,不管招手还是招魂,迈上几步,一步自由、一步平等、一步博爱、一步侠道,也就穿越阴阳界。
   一个回首间的微笑,要经历五百年的落寞等待;一个招手的欢笑,真要千秋万代缘了。
   但等进入林中,却豁然开朗,四周一览无遗。
   可也好理解:外边明亮,里面幽暗,以明辉看幽微,难免无视大千。
   尤其这里面,不多远竟有好大一块空地。旁边的那些树的枝条尽管长而密,却也没有探过那边,阳光得以肆无忌惮,撒泼打滚,一地的暖。
   吾花一眼就瞧见了发笑的人,那是一个女生,正在空地右边的草丛里,拿着长剑练武。  
   很奇怪----不去空场上,偏要置身杂芜,猜她是要将自己比喻一朵奇葩了,有绿意盎然配着,很美很惬----只有人心盛开,才得清风徐来。
   此模此样,一等闲情,让人怀疑她是校园之中女清客。
   只那宝剑一提,小人物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就沾不上烟火了,可大人物的心计也别想过来,无论谋得哪一片杂事,女子委婉的纯粹就被嫌弃了,所以这样刚柔并济最脱俗。
   吾花便姗姗言道:“敢当茵茵而立者,必然才品俱佳。”
   文科生心意相通,那女生会然颔首,说声:“圣女过奖。”就邀她过去。
   吾花应邀,但却迟疑了脚步,要问一句:“不会蹿出个小兔子吗”,又生生打住。
   没有兔子,草丛的意义会有多大的打折?
   也许蛇会说:“好在有我。”
   是的,蛇会这样说的,但是人神共愤。
   “我想,圣女是不会怕这里有蛇的。”那女生轻声问了一句。
   “当然。”吾花一笑,也就走过去。
   “我是樊娲一个年组的,叫赵倩之。”那女生当首做了自我介绍。
   吾花却有遐想:也是提樊娲,看来姐姐的大名盖也盖不住的。
   旋即自我好笑:天下人皆知,学校里怎么会藏得住消息?
   这时,赵倩之又道:“每天有空,我都要到这里来练功的。平生对宝剑痴迷,以此为学籍。圣女也是习武之人,尤其有著名的‘天使之刃’,希望能常切磋。”
   吾花致意相答:“应该的。”
   随后款款言道:“凡练剑,都是超越了武术的范围。因为剑被人们赋予特殊的含义,以驱邪为神化物,又常有君子优雅的比喻,古时候带剑就已经不做实用了,所以运剑全是运转道德。”
   “圣女说的很对。”赵倩之接道,“武侠小说里尽管胡说八道,但也都将剑列入至高至尚的范畴,这已经是社会意识。”
   如此谈了许久,都很愉快,赵倩之就问:“阶层不同的人是否可以成为好朋友?”
   吾花则说:“只要站到了一个立场,就难免心心相印。”
   赵倩之就笑。
   最后吾花言道:“习武在于求索武学精神,御剑为的是洒脱境界。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改变世界,就看做与不做。即便是清客闲人,人生无常浇漓,世事逼不得已,也要壁上鸣,徐图有志,做梅花不做篾片。”
   说完告辞,约之:“下次再来,也将宝剑带着。”
   再走,就是沿着山脊了,一路上的树很多,她始终提防着不要迷路
   这里的山不是自然的山,花了大力气堆砌过的,如果称呼高丘,倒恰当。它将整个校园的风景区隔为两个部分,不敢雅谑了“山东、山西”,她便顺称“山南、山北”。
   吾花很快找到了巅峰处,竟有台阶,形若天梯,拾之而上,其攀登亦艰高,顺坡而下,又嫌滑陡。但好:山顶可以俯瞰地貌,看一眼整个校园,闭目想象苏州园林,再睁开眼,便觉一般无二。
   来到山南,又进了一个大花园,上面有“蔷薇园”字样。巡廊绕步中,只觉得万千阳光洒落,暖意萦绕。只要有时间,或是漫步,或是闲坐,捧一卷书,牵一双手,人生得意,可尽情比喻在这里。而一干义气于此吐蕊,与花朵交相辉映,可生形象,可以仿佛,哪怕没有诗情画意,也会拥搂勃勃生机。
   她就在生机中踱步,踏入夏秋之色的淡热,穿过那留连的丛丛蔷薇,骤然发现绿影婆娑的竟是不知趣的招摇老柳。它之飘摆,人之豪迈,比较成劲,顿时心绪饱满。借着静倾,频赏群燕欢鸣,它们唱着自然中醉人心魂的歌,千媛万聆,滋润耳膜,与后墙广播喇叭里的音乐杂和。
   吾花不禁要说:“侠呀----春天是你的整个气息,夏花秋阳为你轻依。”
   但刚刚抒情,迎面却过来两个女生,因为她们就很美,便不是打扰自然,只说为这里添彩了。
   吾花乍见她们高高的个子,就来形容----“长腿美女。”
   中文系的学生夸人,说美女,太直白,要受人批评:“愧对校才”的。但这样形容很简洁,一下子明白,又可以受表扬:“不罗嗦”了。
   “这不是罗玲吗?”吾花想着,就呼唤出来,而巧的很,她们同时也在叫她。
   瞬间就凑到了一起。
   “我是二年级的慕容楚楚。”另一个女生主动握手说。
   罗玲立刻补充:“我们都是足球队的。”
   “足球队?”吾花感到新鲜,“是本校的足球队吗?”
   “是的。”慕容楚楚说,“学校有很多的体育队,规定每个学生都要报一个体育项目的。其中最出众的就是我们足球队了,在国际上也有很大影响,最有意义的就是明年举办的世界杯。所以咱们想邀你入队。”
   “对,你是天生的球星。”罗玲也进言道,“你会成为我们的中场发动机。”
   她们的话令吾花感到惊奇,就说:“我没踢过足球。”
   “那没关系,踢几回就会了。”罗玲加以鼓励。
   她们这样交替劝着,说了好一会,居然让吾花有些心动,但是没等表态,那边忽然有个男生歇斯底里地叫起来,惊断她们,就奔过去看。
   “蛇、蛇、、、”男生脸色惨白地指着草里。
   吾花看看,说声:“果然是。”过去俯身一抓,就捏牢要害,拿在手中,舞弄不已。
   “没事了。”她安慰那男生说。
   但那男生却再不敢看,一溜烟儿地跑了。
   吾花转头问罗玲:“学校里蛇很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