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四月了······”
牧觞站在簇簇丛丛的海棠前，暮光烧得天空像抹上了一层层的血，浓郁到化不开。色浅的西府海棠和垂丝海棠染上一层艳丽，秋海棠更是要滴出血来。“还没绽放呢，就要凋谢了。”牧觞蹲下身去，手指轻轻捡起半掩在泥土上的花骨朵，“应是昨日的大雨打落的吧。”
“觞！你真的来了！”
听着喜出望外的口气，牧觞站起身来，尚未站稳，便被一双大手紧紧抱住腰。
“放开。”
牧殇轻轻的向外拉着那双手，“顾三少，大庭广众之下，你我两个男人拉拉扯扯，影响不好吧！”身后那人什么都没说，只是抱得更加紧。
“我哪还顾得着他们，见到你来，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堂堂顾家三少，竟然隐隐有哭出来的趋向，“对了，你为什么要喊我顾三少！像以前那样喊我晨儿不行么？莫不是六年没见，我们俩便生分了？还是说，还是说······”
“什么都不是！”牧觞扳开那双手，转过身，最后那抹残阳沉了下去，瞬间刺眼的光线激的他闭上了眼。缓缓睁开眼，牧觞轻吐口气，“顾晨，你现在是顾家三少！”牧觞紧紧盯着顾晨的眼睛。变了，什么都变了啊，第一次看见顾晨，他才到自己的胸口，哪怕是最后一次见面，他也只到自己的下巴，现在自己都要仰起头了；而且，原来白皙的皮肤现在却变成了麦黄色，但却越来越耐看了。
“觞···觞···觞······”
像那次一样，什么都不说，只是低低的唤着他的名字。“顾晨······”牧觞抬起手，要搭在古晨的肩上，“走吧，为我设宴了没？”顾晨拉住牧觞搭在肩上的手，喜笑颜开，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当然有啊，我特意吩咐晏娘做了海棠酥呢！他的手艺特别好哦，九江十六地的菜式她都会做。若不是她手艺好，当年我也不会让她跟在我身边。还有，我······呵呵，跟我来，等下吃完饭，我就让你看！”
突然，牧觞像是想到了什么，皱起了眉头，微微侧耳。清风搅乱了发丝，翩翩共舞。
“顾晨！”牧觞挣开手，摇了摇头道，“不用了！”
顾晨转过头来，僵着笑脸，轻声问道：“不······不用了，是什么意思？”牧觞叹了口气，“你不明白么？从小到大你就比我聪明，你还会不知道么！别忘了，你是顾家三少！我只是个说书的而已。”顾晨垮下了脸，哼了两声，重重抓过牧觞的胳膊，“你这算什么！我是顾家三少又如何！我就是喜欢你，从见你的第一面开始，从小开始，我就喜欢这你！你不懂么？还是你一直都在不懂装懂！”大吼之后，气血翻涌，顾晨的连显得有些狰狞。
突然，他感觉手里似乎抓到了什么突起。还没来得及琢磨，手已经被狠狠刺了一下，虽没流出血来，但异常的疼，让他一把放开了手。“你带着什么？”顾晨气急败坏的，又想去拽牧觞的胳膊，在碰到衣袖前堪堪止步，他冷笑一声，“呵，原来你一直在防备着我！我不过是想请你吃顿饭，你还需要带着防具！”
牧觞看着他不知所云，皱起了秀眉，微眯着眼显得整个人慵懒起来，“你在说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顾晨冷笑一声道：“不懂！我说我爱你 ！你听不懂是不是？我说你一直在防着我你听不懂是不是？”牧觞撩起袖子，露出光洁的手臂，“防着你？你能对我做什么？你会对我做什么？难道我需要防着你么。”
顾晨看着袖子撩起后的光洁手臂，目瞪口呆，又翻起自己的掌心看了看，那种疼痛明明还在，“我···我···觞，我错了。我，我，我不该怀疑你的。”
牧觞看着他那幅想进不敢进，退后不甘心，在原地扭捏的模样，顿觉的特别解气。小时候两人吵了架，顾晨永远都是先认错的那个，拿着两块海棠酥，在自家门前扭捏踌躇。看见自己后，低低喊着觞，然后眨巴着湿润的大眼睛。说来奇怪，小时候明明眼睛那么大，现在怎变的如此不出奇，虽说更添几分英气，却没有小时候那种想让自己保护的感觉了。
顾晨见牧觞一直直直的盯着自己的眼睛，不敢低下头去。但牧觞不说话，再加天色渐暗，牧觞的表情也有点模糊，让他渐渐害怕起来。明明现在自己比他还要高大，却还是害怕牧觞生气，他怕牧觞像以前一样，一生气就不和他说话，对他视而不见。有次他为了引起牧觞的注意，不惜搬起块石头砸自己的脚。虽然引起了牧觞注意，但是，牧觞似乎更想看看自己的血是什么颜色的·····
“觞······”
第二章 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