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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铭刻在山路上的脚印


更新日期:2013-01-14 + 放大字体 | - 减小字体 本书总阅读量:

大型纪实文学
《巅峰谋略---张鸿雁策划传奇》

作者:刘自强  旗飘扬

第一章:铭刻在山路上的脚印 

一、微山湖畔幽静贫穷的小山村

在江苏和山东交界的地方有一个连绵三百多里的湖泊,叫微山湖。微山湖是活动的界湖,水面是山东的,地面是江苏的,潮水上到哪里,那里就是山东的水面,潮水一退,那露出来的地就是江苏的地面。微山湖其实过去也不是湖,是一片低洼之地,上面有城池,有集镇,人口稠密,物产丰富。在宋元之交,黄河“夺泗过徐”,淤积的泥沙抬高了河床,阻断了泗水河,滞积的河水淹没了那一大片低洼之地和上面的古城,形成了巨大的湖泊,因此,微山湖就有了“水淹十八连城”的传说。微山湖南边是一片丘陵山地,起起伏伏着许多山头,有的有名字,有的连名字也没有,却不妨碍它们守望着微山湖,一晃就是数以千年的时间。
微山湖东南岸,有两座山象大象蜿蜒相对错落伏卧,东边的叫东相山,西边的叫西相山,两山的怀抱就是相山湾,相山湾里散布一些小山村,称东相、西相、王林、伊楼。西相山再往西延伸,就景山。景山和微山湖俯仰生悬,地势险要,站山上,下观:鱼塘如棋盘,杨林如黑子;远看:水天相连,一望无边。山上有唐贞观年间的大云寺遗址和相传岳飞书于山石上的全长两米八五的“准海第一关”五个大字。
王林村就坐落于西相山山腰处。山前是城子湖。山后是微山湖。
这些闭塞的山村属于铜山县柳泉镇,经济来源主要靠微薄的、人拼力抗的农作物收入来维持贫困的生活。一条村民们世世代代用双脚在山里踩出的一条羊肠小路成了这些小山村与外界惟一的通道,村民们到柳泉镇赶集,要翻越相山、运粮山、秤砣山三座山和皂荚树垭梁、五珠泉沟二道垭,需要走上四、五个小时。村里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当年支援淮海战役时推的架子车或者牛拉大车。大多都是肩挑手提。
村子里的房子都是就地取材,以大大小小的石块垒成,墙面并没有一块是平整的。地也没有一块是平整的,土薄石厚,都是在山坡上开出来的碎田,虽然能看见微山湖,但要把微山湖水弄到山上,却是无法想象的困难,只能是望天收。碎田没有肥沃的土壤,土地出产最多的是苞谷和红薯。碎田的边缘也用大大小小的石块垒起,一层一层,一圈一圈,倒有一种古战场的感觉,再配上远处微山湖一望无际的芦苇,不由地让人想起刘禹锡《西塞山怀古》诗:“今逢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然而,这里只有贫穷,没有诗意。
村子后面的山遍布着悬崖、怪石、沟壑、山涧,过去山上是一片翠绿,成片的洋槐、苦楝,丛生的葛针荆棘,盖住了青褐色的山石。随着人口的增长,山上的绿色逐年减少。到了建国以后,社会终于安定了,人口便大量增加,为了维持最低的生活要求,山上的树木都变成了灶台里的柴火。山便成了秃山,只剩下悬崖、怪石、沟壑、山涧。
但是,村子里却长了许多树。很少有山村是没有树的,当鞋底踩出第一条小道,当长着老茧的手搭起第一间住人的居所,一座村庄刚刚扎根时,小树也已经开始扎根了。村头路旁栽上杨树、槐树,房前屋后种下核桃树、柿子树、梧桐树。树苗懂得人们的心思,于是它们努力汲取着阳光雨露,跟村庄一起长壮长大,用不了几年,它们就蓊蓊郁郁地茂盛在村子的各个角落了。
    村里的树与山上的树是不同的,它们有栽种者和所有者,它们是在这里“生活”而不仅仅是在这里生长。树,提升着村子的高度,树,绚丽着村子的色彩;树,给村庄带来灵气,带来生机与活力。
    有树就有了鸟儿的家。乌鸦、喜鹊来了,而且欣然地在树顶筑巢了;黄莺、蜂鸟也来了,很惬意地在枝叶间跳跃着、徜徉着;夜里有猫头鹰来造访,白天有啄木鸟光顾。麻雀就更不用说了,它们从早到晚聚在树上叽叽喳喳,无休止地唠叨、争论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树生活在村子里,成了村庄的一部分。日子久了,村人也把它们当成了山村的成员,在树下歇晌、乘凉、闲唠。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正是我国农村经济最为困难的时期,由于实行的是计划经济和集体统一分配制,农村按工分分配口粮。在这个没有其他经济来源的小山村,单凭种豆得豆、种瓜得瓜的耕耘,一年下来,10分一天一个劳动日还不值二毛钱。
就这么一个贫穷的小山村,先后有好几位风水先生路过时,都赞不绝口地说这是一块风水宝地——有东相山、西相山环抱,西相山后面碧波浩渺的微山湖,山前是城子湖,湖水荡漾,沟河交错,每到秋天芦花飞荡,这就是所谓前有照,后有靠的福地。话说多了,也没见村里出一位富贵之人,贫瘠的土地,承载的只有贫穷重负和生命重压,村里人就自嘲道:福气都被老祖宗用完了,现在只剩穷气了。   
说到这个小山村村民的老祖宗,还真有些来头。村子里的大姓是百家姓里排二十四位的“张”,“张”姓最早的起源可以追溯到轩辕黄帝,轩辕黄帝的第五个儿子名“挥”,自幼非常聪明,他观看到天上的弧星,便仿其形状做了弓矢。“挥”就是因为这个缘故而赐姓“张”。张氏传到八十世,出了一个千古流芳的人物——张子房(张良),传到一百一十一世张公艺时,在山东清河县九代同居,竟和和睦睦,相安无事。张公艺乐善好施,时常周济贫人,出资公益,修桥补路,家族各项事业发展到黄金阶段。正是这个时候,唐高宗“亲幸其宅”,询问治家的道理,张公艺取出一张纸写下了一百个忍字,唐高宗十分赞誉便赐号“百忍堂”,从此,各地张姓大都以“百忍”为堂号,并列为祖训。
小山村的张氏便是“百忍堂”的一支,据张氏家谱记载,王林张氏百年前从山东建有“张姓祠堂”的清河县迁徙至此。小山村虽然幽静而贫穷,但却有着淳朴硬朗的民风民俗,底蕴深厚的文化积淀,谁能说这里就不会出现风流人物呢?


二、张良的故事点燃少年的心

1964年农历8月28日8时,徐州市铜山县柳泉镇王林村,秋日满地已经是红红的高粱和即将飞花的芦苇,这时,在一个非常简陋的院里传出了急促的男婴啼哭声,一个因为早产,在母亲的肚子里只呆了8个月的新生命在这个普通的小山村诞生了,他就是本书的主人翁张鸿雁。
当时,按照家谱排行,张家的这位孩子排“洪”字辈,大舅是当时的高中生,为他取名为张洪彦,张鸿雁虽然极为瘦小,但由于在他的上面已经有两个姐姐,在重男轻女的农村,他在父母和长辈心中可是宝贝疙瘩,非常开心。张鸿雁的爷爷说:3个8,骑花马,这个孩子占了4个8 ,一定是好命。于是,爷爷专门从柳泉镇请来了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掐指一算,说:这个孩子一出生就占了4个8,的确是个好命。
听了算命先生的话,父亲却不以为然,他觉得,算命先生的话难以当真,老祖宗当年大概是看这里风水好,才落脚于此,不过,百年过去了,这个村子并没有出一个大富大贵之人,都是穷苦的命,白占了好风水。
最讲实际的还是母亲,因为孩子早产,太过瘦小,旁边的人咳嗽一声似乎就能把孩子掀翻了,所以,母亲就用晒红薯干的簸箕盖着孩子,就象现代医院里,将孩子放在无菌舱里养护一样。
无论算命先生如何说的天花乱坠,实际上就是拿人钱财为人说好话,而听者也只是求一个心理安慰而已。张鸿雁就在这样一个贫困的环境中,在父母亲的精心呵护下成长起来。
张鸿雁在孩提时代有一个最要好的朋友,那就是大自然。张鸿雁是大自然之子,在大自然中,他如鱼得水。
张鸿雁虽然个头小,但也要去割草、放羊、挖野菜,这是山村里每一个普通农家孩子的必修课。在大自然这个课堂里,孩子感受到的不仅是劳作的艰辛,还有无穷的乐趣。累了,就在草地上打几个滚然后四肢舒展,面向蓝天闭上眼睛,尽情吮吸野草的芳香。偶尔也会央求姐姐,扎上个彩蝶风筝到旷野里去放飞,那风筝线的一拉一扯间,牵动着童年无限的遐思。
夏日的午后是最热闹的,小伙伴们常常一起赤膊露腚跑到微山湖边的湖湾里嬉水,或是抓鱼捉虾,或是一个猛子扎到湖底去摸河蚌和螺蛳。
有时,小伙伴们会结伴到芦苇荡去。微山湖的芦苇荡向孩子们密密匝匝地张扬它那不寻常的神秘。苇杆是柔韧而青翠的,苇叶是细长而碧绿的,这是世上最美丽的颜色,亮丽的色彩无以伦比。有风吹过来,苇叶相互拍打,沙沙作响,周围仿佛很静,只有这沙沙声。孩子们分开芦苇走了进去,细密的苇叶在他们头顶交织盘错,有星星点点的阳光透漏进来。风一吹过,芦苇丛便向一边倾斜,接着,只一抖,便又返回,往往返返,重重复复……孩子们互相喊着,又拨弄着苇杆艰难地分辨声音的来源。不一会儿,就有人喊着往回走,孩子们不敢再向深处走去了,那是大自然的迷宫,想当年,铁道游击队就是凭借着这神秘的芦苇荡打击日本鬼子。张鸿雁往往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他都要等别的写伙伴喊的着急了,才轻轻一跳,便出了芦苇荡。这时,刚刚还豁开一个缺口的芦苇荡,又了无痕迹的闭合起来,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没有人进去过。芦苇荡深处,依然有莫名的东西在吸引着孩子们。
秋天到了,满湖青绿的芦苇黄了,冒出了苇花,远远望去,一片白茫茫,十分壮观。美丽的芦花随风飞扬,如漫天飘雪。此时正是候鸟准备南飞的季节,芦苇深处,不时有水鸟掠过,时起时落。这时候去芦苇荡往往都会有惊喜,孩子们或是捧着几个鸟蛋,或是抓几条小鱼,然后找一块空旷的地方,用枯黄的苇杆苇叶点上一堆火,在小鱼的身上或鸟蛋上裹一层泥巴,将其放入火中,只需半个小时,便可以吃上香味可口的鱼肉鸟蛋了。
张鸿雁会做芦哨,拿着几张芦叶,七缠八绕,变戏法似的,不一会,一只笋壳样的芦哨便在他的手中脱颖而出。小伙伴们把芦哨放在嘴边,鼓着腮帮,使劲吹,一阵悠扬的哨声瞬间在芦苇荡中飘荡开来……
春天到了,村里的杨树发出了嫩枝,长出了新叶。这时候,小伙伴们就会找张鸿雁要杨树枝做的“柳笛子”,也就是一种土哨子,吹出来的声音没有芦哨那么响亮,听上去就是“密密密”的,所以孩子们就称它为“柳笛子”。张鸿雁把一根嫩杨树枝折下,把枝枝节节的叶子小心削去,然后截成一小节一小节的,用两手大拇指和食指,反方向扭动树皮,轻轻将扭松的树皮从白色的枝干上褪下来,变成空空的管子,再把这管子两头用剪刀剪齐,用小刀把一头的绿皮衣轻轻削掉半公分的样子,这头是放在嘴里吹的。做好的“柳笛子”一般也就五六公分长,有清脆悦耳的,有嘶哑沉闷的,有尖锐刺耳的,满村的“蜜蜜”声杂乱无章地吹着,代替着平常顽童们的聒噪。
那时候,村里最大的文化活动就是放露天电影。公社有一支电影放映队,轮流到各村放电影。到了村里,就在晒谷场上,两棵树之间拉起一面银幕,架好放映机,然后把电缆线接到远离放映场地的一个墙旮旯里的发电机上面。放映员用一根麻绳缠绕在发电机的启动轮上,用力一拽,发电机便“突突突”地响起来。那时山里没有电,演电影全靠这个家伙发电。发电机一响,放映场地的大灯泡就亮起来,人们顿时欢呼起来。放映员调校好喇叭音量后,就会在大喇叭里说上几句话:“今晚七点在王林村放映国产彩色故事片《渡江侦察记》”,然后就开始放一些震耳欲聋的歌曲。接着,银幕上就出现了一个放射着光芒的五星和那经典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八一电影制片厂”的字样。
孩子们往往是消息最灵通的,每个孩子们都要显示出自己的消息是最准确,每每凭着自己的猜测要和同伴争论一番,不知道片名是什么,就以“有打仗的”和“没打仗的”来争个高下。打仗片是孩子们的最爱,象《地道战》、《地雷战》、《平原游击队》、《东进序曲》、《奇袭白虎团》、《闪闪的红星》、《红灯记》《智取威虎山》都是看过许多遍的,但始终看不厌。
有时候,小伙伴们会约好了去村后的相山玩。山上有一种灌木“酸枣树”,长的不高,秋天的时候,上面紧锣密鼓地结满了一簇簇红色的枣子,口感酸酸甜甜的。每个小伙伴采上一枝,够吃一个下午,不过枝上有刺,一不小心就被刺扎着了,引起一声尖叫,却惹的伙伴们一阵哄笑。除了“醋枣子,山上还有不少吃的东西,象墨黑发亮的“饭米粒”、暗红色的“乌泡子”、金黄有绒毛的“刺糖兜”、…
山上有一条深沟,大人都叫它毛毛沟,大约有五六米深,五六米宽,长长的一下子看不到头。一般人过毛毛沟,都是沿着一条斜埂,下到沟底,再顺着对面的斜埂登上沟沿。在毛毛沟的中段,曾有人筑了一道土墙,本来顶部有一尺多宽,就象是一座横跨毛毛沟的土桥,方便了行人的来往。但是,天长日久,风吹雨淋,这座土桥不断塌落,顶部只剩下一只巴掌宽,还有些突凹不平。
孩子们到了这里,都不愿从斜埂爬过毛毛沟,要从土桥上走。但是,一个个心里都有些害怕,这时候,总是张鸿雁带头过桥。只见他张开双臂,慢慢地走了过去,小伙伴们就跟着,一个个从这堵悬崖般的墙上走过深沟。走过毛毛沟后,一个个兴趣上来了,又是张鸿雁带头,从土桥上走了回来。就这样在土桥上来来回回,竟成了快乐的游戏。从开始的胆战心惊,慢慢的过,到后来,发展成健步如飞,飞跑过去,可能正所谓人有着群体效应心理吧,若是一个人在沟边,可能还是宁可从斜埂过去,也不踏上土桥一步。
登上了山顶,极目远眺,山北是微山湖,一眼望不到边。山南是城子湖,远远望去,就象镶嵌在山中的一块巨大的翡翠。对孩子们来说,这一刻总是让人心旷神怡,也对遥远的山外世界充满了好奇和莫名的企盼。每到这个时候,张鸿雁的心里就会泛起一阵悸动,他会想起张良张子房。张良是百忍堂的先祖,是个大英雄,爸爸在说故事的时候,最多的就是讲张良,夏天晚上在门口一棵爷爷栽的大槐树下,爸爸娓娓道来,张良有一次在下邳的桥上步行,有一位穿着粗布衣裳的老人,来到张良所在的地方,径直把他所穿的鞋丢到桥下,回过头对张良说:“年轻人,下去给我把鞋取上来!”张良非常吃惊,想要打他,因为看他年纪老,竭力忍住气,走下桥去把鞋取上来。老人说:“给我把鞋穿上!”张良既然已经替他把鞋取上来,于是就恭恭敬敬地给他穿上鞋。老人伸出脚穿上鞋,大笑而去。张良非常吃惊,目送着他离去。老人走了将近一里路,又转回来,对张良说:“你这个年轻人有出息,可以把本事传给你。五天之后天亮时,在这里跟我相会。”张良于是感到很奇怪,下跪说:“好。” 五天之后天亮时,张良到那里去。老人已经先在那里了,他非常生气地说:“你跟老年人约会,比老人还慢来,为什么这样呢?”说完就走了,说:“五天之后早点来相会。” 五天之后鸡叫的时候,张良就到那里去。老人又已经先在那里了,他又非常生气地说:“你又比老人还慢来,为什么这样呢?” 说完就走了,说:“五天之后再早点来相会。”五天之后,张良不到半夜就到了那里。过了一会,老人也到了,他很高兴地说:“应该像这样才对。”老人拿出一卷书,说:“你读了这个就可以成为帝王的老师了。今后十年你将建立一番事业,十三年后你将在济北见到我,谷城山下的黄石就是我了。”说完就走了,再没有说别的话,也不再出现。第二天张良看那卷书,原来是《太公兵法》。张良就感到很惊奇,常常反复地诵读它。后来成为辅助刘邦夺得天下的开国三大功臣之一。张良屺桥遇见神仙黄石公,获得兵法天书的故事,让他神驰万千,盼望有一天也会得到一部天书。

三、通读《毛泽东选集》四卷
家乡贫瘠而温情的土地和淳朴可亲的乡亲在张鸿雁幼小的心灵里种下了真善美的种子,让他热爱那块生他养他的土地,热爱那块土地上流传千古的神话传奇、英雄故事,热爱那块土地上生生不息的世俗生活。他的内心深处隐隐约约地存放了一个念头,要为这块土地做些什么。虽然这个念头是那么天真幼稚、虚无缥缈,但却如一粒小小的种子,总有一天会发芽,会生长,会成为一棵风景树。
张鸿雁到了读书的年龄。王林村虽然不大,有一所小学,是小学一、二年级。
王林村小学,十分简陋,石头墙围着一个院子,有二间茅草房正屋,是教室。中间有一块小空地供孩子们玩耍,还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厕所。教室的天花板上有几个破洞,那是常年失修造成的,遇上下雨漏水下来,只好放个破盆在地上接水;地面凹凸不平,行走起来不但不舒服,而且一不小心还会摔倒。孩子们的课桌是白条木做的,已经很陈旧,桌面坑坑洼洼,十分难于写字,包括老师的讲桌也是如此。黑板是用水泥抹了几下做成的,一点也不平顺。教室的门,是几块破木头拚起来勉强能应付开关的旧门。教室里没有椅子,学生自带小凳子或者干脆用石头垒。
入学的第一天,张鸿雁被领进东屋,正墙上贴着张画像,画的是毛主席。王林村小学有一个老师,叫郑庆福,二年级时搬到伊楼,老师是阎家密。郑老师教一二年级,一二年级在一个教室上课。老师先给一个年级讲完课布置作业后再给另一个年级讲课。
学生还有从附近几个村来的,他们有的要走八九里山路来上学,每天两个来回。尽管如此,也不是每个家庭都能供得起孩子上学,能够不用在家干活受累,不受风吹雨淋,在校安静读书,已经是十分幸福的事了,大家对能够上学也都很珍惜,学习也非常刻苦用功。虽然那时学校条件差,老师教学却极其严格认真,教学质量也不含糊,语文、数学、自然、品德,以及体育、音乐等副课每门都不少。虽然是山村过于偏僻闭塞,但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也波及到了,**中往往是半天上课,半天劳动。
 清晨,在这所“袖珍学校”的教室里,琅琅的读书声响彻山际,二个年级的孩子们都在教室里晨读。
张鸿雁虽然平日里在山野间玩耍象个野孩子,但一到学校,就象变了一个人一样,他似乎与文字、数字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就好像本来这些东西就存放在他的脑子里,这时候,老师在课堂上,只是在唤醒他大脑深处的记忆。他惊喜的发现,原来在生活中的话语,在课本上都能找到一个个对应的文字,而这些文字,又能组成更多的话语。发现了这个秘密,张鸿雁欣喜不已。
讲台上,郑老师教完了一年级,布置他们做作业,然后转身去教二年级的时候,张鸿雁竟然侧过身,目不转睛地听老师讲课。时间一长,郑老师发现,在他转身给二年级的学生讲课的时候,别的一年级学生都是在做作业,只有张鸿雁,放下自己的作业不做,在听他讲二年级的课。难道是他家里早就教过了他?或者根本就是没在听课?郑老师心里有些疑惑不解,因为这个学生平日里的作业完成的不错,成绩也很好,但在课堂上的这种现象最起码可以说是不专心听讲。
有一次,上二年级的语文课,郑老师发现张鸿雁又在“不务正业”了,他就叫起了张鸿雁:“张鸿雁,你站起来。”
张鸿雁一听老师在叫他,连忙站了起来。
“你的作业做了吗?”
“还没呢。”张鸿雁小心翼翼的答道。
“你作业不做,听二年级的课干什么呢?”郑老师有点不高兴地问。
“我就是喜欢听老师讲课”。张鸿雁老老实实的回答,立刻引起了课堂上一片哄笑。
“你的作业都会做了吗?”
张鸿雁点了点头。
“二年级的功课也会吗?”郑老师这时心里有点试探也有点刁难。
张鸿雁又点了点头。
郑老师一见张鸿雁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生气,便说道:“好,我考考你。”
郑老师把二年级课程里的内容拿出来考张鸿雁,哪知张鸿雁回答的头头是道,一点也不比二年级的同学差。郑老师非常诧异,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担心张鸿雁到了二年级的时候会不专心听课。后来,到了二年级,张鸿雁上课时,仍然专心致志地听讲,其实,这是张鸿雁心里对知识的渴望和敬畏。看到了张鸿雁的表现,郑老师这才放下心来。
张鸿雁小学入学第一学期,就考了个语文、算术双一百。这个成绩一直保持到初中毕业,都是年级第一名。
2012年,为了撰写此书,笔者到徐州王林采访,见到了张鸿雁的老师阎家密,这位教了张鸿雁一年,就参军入伍的阎老师回忆说,张鸿雁小时侯眉清目秀、非常聪明,一点就会,成绩一直全班第一。其实张鸿雁的聪明在三、四岁时就让大人们惊叹不已。1963年2月,***中央召开工作会议决定在农村开展以四清为主要内容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这个运动一直延续到66年,椐他妈妈回忆,1966年,“四清运动”时,张鸿雁三岁时,这一年,村里来了一支四清运动工作宣传队,他们是乡里派出来的。工宣队进驻王林村后,工宣队员小黄带领村民学习毛主席的语录。全村的男女社员,席地坐在村下杨树林,由小黄带领学习,学习了一上午,最后叫村上的社员上台去背诵,竟然没有一个会背的,工宣队员小黄气的大发雷霆,这时只有三岁跟着爸爸在一旁玩的的张鸿雁跑上台上,居然一段段全部背出,让工宣队员小黄以及全村人大吃一惊。工宣队员更是理由充分大骂社员蠢笨。连一个小孩都不如。
转眼,张鸿雁已经读三年级了,老师是王庆达,学校依然在伊楼。那时上学,还没有辅导书、课外书的概念,张鸿雁的家里除了课本,根本就找不到一本课外书。父亲是村里干部,有幸拥有《毛泽东选集》四卷,当看到厚厚的四本大书时,张鸿雁的眼睛都直了,简直象张良得到了兵法天书一样兴奋,这可是四大本厚厚的字书啊。
张鸿雁的父母亲白天要忙生产队的活计,晚上要忙家里的事,也没有时间去和兴趣去翻《毛泽东选集》。张鸿雁第一次有了课本之外的课外书,如获至宝,作业一做完,也不到外面去撒野了,就是捧读《毛泽东选集》。虽然《毛泽东选集》里面的内容有的并不理解,但这并不能降低张鸿雁读字书的热情。《中国社会各阶级分析》、《论游击战》、《论持久战》等等,辽沈战役、淮海战役、游击战等等让他第一次知道这些名词。虽然囫囵吞枣,有的字还不认识,是懂非懂,但有些术语与文章让他至今难忘:如抢占制高点,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如《敦促杜聿明投降书》等。

四、打仗“孩子王”  

三年读完了,伊楼学校没有四年级,家里虽然还是和以往一样,日子过的很艰难,但父亲要张鸿雁把书读下去,张鸿雁便到城子村的学校去读书。去城子村的路程有几多里,张鸿雁天不亮就要起身上路。晚上回来,张鸿雁还得在昏暗的小豆油灯下夜读。这时,母亲会坐在旁边,就着小油灯的微弱光线缝补衣服。母亲一边缝缝补补,一边慈爱的望着读书的孩子。母亲和许多中国人一样,对读书识字感到十分神圣,她从张鸿雁专心读书的姿式中,感到了希望,得到了满足。
母亲曾经问张鸿雁:长大了做什么?张鸿雁毫不犹豫地答:当兵,当空军,开飞机。当兵是当时农村孩子的梦想和出路,但是,开飞机对于农村的孩子来说,基本上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都无法去想,张鸿雁这样明确要当空军,要开飞机的确实不多,以至于同学们一说起张鸿雁的梦想时,都把张鸿雁的梦想作为嘲笑的话题。这时,张鸿雁就会把胸脯一挺,非常豪气地说:总有一天,我会飞上天,你们都要昂起头看我!
第一天去学校,张鸿雁的心情非常兴奋。那是1974年9月初的一个早晨,十岁的张鸿雁,穿着蓝色土布做的衣服,背着用一块土黄色的包袱皮缝的书包,向城子村走去。张鸿雁把一双半新的布鞋脱了下来,放在书包里。有几里的路要走,脚上的鞋走不了几天就会露出大姆哥,舍不得。好在从小就打赤脚跑山路,惯了,几里路也不觉得怎么难走。快到学校了,张鸿雁才把脚上的沙尘掸了掸,郑重其事地穿上鞋。
学校的校舍是新盖的,比原先的学校要好些。
学校有一个操场,没有围墙,大概是利用晒谷场改造的吧。操场上竖了两付木制的简易篮球架,其它一无所有。
王林村是柳泉公社的一个大队,四年级的学生都是王林大队所属的生产队的孩子,每年新招两个班,一百几十名学生。
当天上午,全体新入校的同学在操场集合,校长要讲话。校长穿了一件白衬衫,深蓝色的裤子,显得文雅、严肃。校长讲了一大套学校的规则、要求,学生要好好学习的话,讲话的末尾对学校的老师一一做了介绍。一律是男老师,有语文老师张玉金;数学老师郑庆由等人。
四年级学习还是比较轻松的,那时,“文化大革命”还没结束,大人们忙着抓革命促生产和批林批孔,学校的学制也缩短了,正而八经在教室上课的日子屈指可数,回到家里也没有什么家庭作业,期中和期末的考试也基本是走走过场。所以,孩子们的日子真的可以说是逍遥自在,自由空间比较大。学校学生多了,很自然的按照村子抱成了团。王林村的孩子们都听张鸿雁的,他虽然个子不高,块头不大,但他的脑子活,鬼点子多,就自然成为孩子王。
    每天放学,晚上吃完饭,有月亮或者没有月亮的夜晚,便是山村孩子玩耍的最好时候。孩子们最喜欢的就是玩“军事演习”,也就是模仿打仗,要么是这个生产队和那个生产队的孩子开打,要么是这几个生产队联合收拾其他生产队的孩子。开战前,各方都抢着称自己是八路军,对方是“国民党”、“日本鬼子”,只有到一仗决出胜负了,胜利者自然就是八路军了,败的一方也只好认倒霉,成为“国民党”或者“日本鬼子”,国民党兵却是哪一方都不愿意当的,觉得太无能,太不光彩。发生在这块土地上的淮海战役,早已烙在了每个人的心底。
“军事演习”开始一般都在山上进行,打着打着,队伍就会冲进村里。放学前,主战方就会和一方人马或几方人马约好,在哪一个山头进行。放学以后,伙伴们便折几根小山上的竹叶或树枝,绕成一个圆圈戴在头上,手持一杆自制的木头手枪,就成了神气活现的解放军。
玩这个游戏,领头人是十分重要的,关键是能够带领大家“打胜仗”,这不仅需要勇气,更需要智慧。西象村的孩子常常打胜仗,就是因为他们有个张鸿雁。张鸿雁过目不忘的本领似乎是天生的,平日里看的电影,如《奇袭》、《英雄儿女》、《侦察兵》、《渡江侦察记》及《地雷战》、《地道战》等等,都是生动鲜活的战争教科书,那里边的战例都记在张鸿雁的脑子里。村里村外地形的利用和战斗过程的想象,在张鸿雁的脑子里就象过电影般的生动明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就是张鸿雁早已把《毛泽东选集》背的滚瓜烂熟,那里面关于战术、战略的论述可是世界上最顶级的战争教科书,把它们用在孩子的战斗中真是太大材小用了。因此,张鸿雁在带领着王林村的孩童队伍“打仗”时,诸如侦察、伏击、抓舌头、突袭,甚至友军联合、离间瓦解等计谋也都能够模仿运用,山沟坡梁,沟垄河坎、树林草垛,还有村里村外的残垣断壁,到处是他们的战场。
 “冲啊!杀啊!”每当战斗进入高潮,村子里的鸡鸭猫狗都会吓得四处逃窜。村里的大人们一般不干涉孩子们的游戏,因为这比孩子们呆在家里哼哼叽叽吵着要吃这个要吃那个省事多了。在那个年代,父母们又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满足孩子们的愿望为孩子们解馋呢?
每次战斗都会抓住几个俘虏,八路军“缴枪不杀”的喊声响遍整个山头。最后是欢庆胜利的庆功大会,张鸿雁神气活现地在“庆功会”上发表演讲:“同志们,我们今天的战斗取得了伟大的胜利……”,小伙伴们的欢呼声都跟真的一样。
    1976年1月8日,天气出奇的寒冷,天空阴云密布。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播放起了哀乐和讣告,是周总理去世了。刹那间,悲哀笼罩了整个校园,老师和学生都惊呆了。张鸿雁实在不敢相信,自己从懂事起就非常崇拜的“为中华民族崛起而读书”周恩来总理,居然会和死亡联系在一起。然而,非常不幸,这是事实。
上课了,同学们都沉浸在悲哀中,老师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教室,站立在讲台上,默默地流泪。同学们都站了起来,有人提议,向我们敬爱的周总理默哀,同学们纷纷低下了头,三分钟过去了,又是三分钟,不知过了多少个三分钟,同学们和老师都在啜泣,默立致哀。又过了一会儿,老师轻轻地说了一句:“默哀毕,下课!”同学们都不愿意离开学校,没有人号召,也没有人组织,大家聚在一起扎小白花做黑纱,每人都佩戴了起来。
从这一天起,张鸿雁感觉自己成熟了很多,他开始思考起一些人生和国家的议题。张鸿雁在心理上,已经走完了孩童的历程。
    初中是在原小学校的基础上,另增加一个班,叫“戴帽初中”,老师还是原来五年级的语文、数学老师,物理化学老师由一个老师兼代。
   1976年,毛泽东逝世。那一年中国发生了巨大的政治变革,“四人帮”的倒台,邓小平的复出。
   最直接的就是1977年恢复高考,直接为农村孩子的出路指明了方向。
   对于张鸿雁的人生来说,无疑更具有重大的意义。
   因为张鸿雁尽管学习成绩出类拔萃,但并没有成为别的小朋友以及家长的羡慕,因为在这样一个世代务农的偏僻小山村来说,小孩长大会种地、力气大、能开山石头盖房子就是最大的愿望。再加上当时学黄帅返潮流、张铁生考白卷上大学等政治影响,上学读书已经是毫无前途可言。成绩再好,最终也只能种地当农民,开石头盖房娶妻生子。如果没有这些基本的农民生存能力,娶妻生子也没有可能,谁会嫁给一个生存没保障的男人。因此从这种思维,张鸿雁成绩好并不能成为别人称赞的对象。而被称赞的往往是那些能下地干农活的孩子。喜欢读书写字的孩子往往被村上的大人们视为躲避下地干活的“懒孩子”。张鸿雁的父母对他的读书是很支持的。平时农活、割草放养拾柴禾,只要写作业,尽量不让张鸿雁去干,对于贫困的家庭来说,学费是最大问题,有的孩子就是家长不给交学费,被老师天天罚站,最后退学。而张鸿雁的上学学费都是开学就交。母亲会提早就千方百计的给准备好。母亲尽管文化不高,但对于努力培养儿子的读书成材给予了最大的支持、鼓励与鞭策。常常讲一些小孩励志的故事给张鸿雁听。
  因此,邓小平对于高考制度的改革对于张鸿雁来说,就是人生的最大福音,也就在这一刻,张鸿雁有了明确奋斗目标:好好读书,将来考上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