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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半诗之歌


更新日期:2012-11-02 + 放大字体 | - 减小字体 本书总阅读量:

第二章  半诗之歌
  我曾以为我们会拥有彼此,沧海桑田、光阴老去,依旧。这便是那时的我整个人生大半的梦想。
  三生石畔梦三生,奈何桥上怎奈何。呢喃且道,只是痴恋。

  一场相遇一场错。空。

  我曾想过假如时光回溯至我们初遇的那一天,我会不会选择不曾相识。最后,我知道了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人们总是习惯性地将错误追溯成如果,认为这样,错误将会改写为正确,遗憾将会被欢喜所取代。现实,就算如果能够成立,灰尘厚叠处的错误能够改写,也只不过是衍生出另外一个错误,源头便是人们的痴心妄想。所以我知道了,从当初我和她相识开始,一切就已经沿着轨迹运驶下去,再没有可能回头。是对是错,我却也就只能够坚持下去了。

  不知道还是时来运转,还是上天的恶作剧,我人生中第一次有点心动的人就这么在我高中的第一天出现。更加让我想偷笑的是,因为洛雪,不但她提前知道了我的存在拉近了我们的距离,甚至可能因此对我产生有一丝好奇;而且我还可以通过洛雪光明正大的同她聊天开玩笑。
  有些哭笑不得的是那时的我们都还是青涩模样,遇见喜欢的人,会故意逃避,而不是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上去死缠烂打;能够和她说一句话,我就会感觉跟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开心,偶尔也会为了纠结该不该向她打一个招呼的问题而脸红半天。
  当然,此时的我对她只是比其他人多一点点的好感,远远及不上喜欢,更不要说爱了。
  让我更加憧憬是不是真的有缘分这个读着就已经美好而神秘的词的是另一件事:她是班上的一号,而我是二号。还是一男一女。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不会甘心屈居于班上第二,她也不会喜欢有人挑战她的地位。我的经验告诉我这是宿命之争。当然,学习之外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或许这就是所说的不是冤家不聚头。
 
  在经过一开始的期待,激动,直到认清高中并不是想象中那样美好,还有繁重的学业事实后,班上的莘莘学子们终究是定下了自己那颗浮游的心,还是会在下课时嬉笑打闹,但是也都开始认真学习了。
  学习是亘古不变的主旋律,下课的嬉闹是缓解压力的调节剂。
  她依旧坐在我的前面,依旧是那副素清淡雅的模样。
  我单纯的享受和她的每一次交流,因为那让我心情很愉快。
  我不相信一见钟情,一见钟情太假,那只是好感罢了。只是浪漫的人常常错误地将好感当做了命中注定。我不会真的因为对她第一眼的好感就对她有什么特殊的举动。只是,时间最终将这一段好感酝酿成了爱情。或许我想到过,却依旧措手不及。

  生活就如同一江春水,在时间空间的变幻中以一种亘古不变的姿势流淌。平静、淡陌。我们就在这样的一天天中由陌生到熟悉,渐渐成为了普通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时常感觉她在偷偷打量我。
  现实是我经常有意无意的看向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看的次数多了,渐渐就成为了习惯,改不掉了。

  那是一个多月后某个寂静的黄昏,火红的枫叶灿烂地开到荼靡。
  天尽头,滴红的夕阳绚烂得像是火焰燃烧到极致的那种绝美,虽然知道下一秒便是彻底的毁灭,也甘愿如昙花般只求刹那的绽放,化作人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此刻的我们关系已经极好,偶尔可以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自从我在因为她的恶作剧被偷偷用椅子腿勾住鞋边移不开然后我反暴力的暴力反抗后,我们桌子底下勾心斗角的梁子算是结了。很不可思议的是也因为这件事,我们突然之间便相处得很自然亲切。

  这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再过不久就是放学。教室里不甘专心蠢蠢欲动的学生脸上都被夕阳镀上一层朦胧的光芒,空气中的粉尘晕黄中在黑板前飞舞。
  无聊地看着窗外的夕阳,脑子中各种念头反复纠缠,不知所起,不知所终。或许是因为这夕阳太过于凄美,明明没有缘由,看着看着,我却突然一阵悲伤侵袭心头。
  发呆不知多久,我慢慢拿出一张纸,写起了一首词,来宣泄汹涌的情绪。我有一个习惯,一旦开始写东西就要写到灵感耗尽为止。然后模糊间听到老师下课的声音也没有在意,依旧埋着头认真写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学习多认真呢。
  教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声音,除了我笔尖与纸“沙沙”的摩擦声。我没有抬头,感觉上教室里应该是没有人了。心很宁静,一点都没有要迫切离开教室的意思。当我把最后一个字写完,心中蓦然间升华出一种无欲无求的空灵。用道家的说法,就是那一瞬我天人合一,触碰到真知大道了。
  在我放下笔的那一刻,不等我细细品味这难得的心灵,蓦然,一只洁白柔嫩的手从我背后伸出,拿起了那张纸。我条件反射地握住那只手,那滑腻的触感让我不由心生几分摇曳。回头一看,是她!
  此刻她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满是羞红,娇艳欲滴。我登时一脸尴尬,因为在握住那只手后它上好的触感让我情不自禁地又捏了两下。但是,天可怜见,我一点亵渎的意思也没有,只是那如温润美玉的触感太过于诱惑。
  作为一个理论远远超前于实践的人,我第一次遇见这样子的事情,立马显露原形,惶恐不知所以。在大脑当机的情况下,我立时用力地像送避瘟神般把她的手扔了出去,更不用说控制力度的问题了。
  我和她傻傻地看着彼此。
  “嗒”是手臂撞上桌子发出的声音。偷眼望去,她雪白的皓腕已经镀上一层绯红,淡淡浅浅,似粉似霞。
  我没有想到她居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以为她早应该回去才对。我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你怎么突然伸手吓我一跳!……手、碍不碍事?”状甚关心。但更多的是掩饰我心中的尴尬。
  “对女孩子你就这样?”她冷哼了一声,“看起来挺斯文禽兽的一个人,却一点都不懂得要对女孩温柔。”
  我……被她损了一下,我当场就想反驳。但是一想到刚才我做的事情,不管对不对,但是她因我伤了手这是事实。于是我理亏外加紧张地看着她,断断续续道:“这个……我不是有意的……呃……对不起……”
  她许久没有回答,就两只眼睛看不出感情直勾勾盯着我,直到我心里渐渐没底时候,才捉摸不透地开口道:“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我一副诚心改过的模样。这时候要顺着她来。
  “以后还这样了吗?”
  “以后不了。”
  “真的?”
  “真的。”
  “假如还这样怎么办?”
  ……省略无数句意思反复,与此雷同,没有营养的对话……
  “这才乖嘛,来,姐姐买糖给你吃,啊……哈哈……”她再也忍不住地笑出声来。“你……”我怒视着她,想要发飙。
  她立刻皱起了眉,作痛苦状道:“哎呀,我手臂痛死了。”
  我火气顿时消去了大半,虽然明知她十有八九是装的,但不管怎么说,我终是有些理亏,况且我又不能真的拿她怎么样。
  我看向她的手腕,那里仍是胭脂一般的红,没有消褪。于是我再次真心愧疚了:“不斗嘴了好吧?”
  我当时就郁闷第一次见面时怎么就没有发现她有当小恶魔的潜质的。后来,经过一番研究论证,我得出结论:人总是会戴有不同的面具在不同的时候来表现自己不同的性格。我只是疑惑,当我们面具戴多时,到底哪一个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好啊。”她看着我笑得天真,然后低下了头。
  她很漫不经心地展开手中的纸,但是动作之间却又带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美感。
  她微歪着脑袋,娓娓念道:“西风曾缺,旧时梧桐离别。寒雨夜,孤单怎能温暖这残破思念?忆相逢时节。夕阳又美,躲不过几度凋灭。一双眼,看穿思念彩霞又怎化蝶?终是林花谢。”虽然语气未曾稍变,但我还是从她那双灵动的眼眸中看到了讶然。
  “怎么样?”我以一种忐忑的心情问,像是一个期待有人奖励的小孩,心中说不出的紧张。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她先是睁大眼睛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我一番,仿佛今天才认识我似的,继而叹道:“邹明薰,想不到你居然还是一位才子。嘻嘻……”她的眼神让我感觉很不自然,“你这阙词写得真好。”调侃的语气,也分不清是真是假。
  只是听见她这么说,我心中就已很开心,一时间只觉得天上地下,再没有什么能抵得过这一刹那的喜悦了。
  我半开玩笑地道:“你也写一首吧。”内心真的很期待心目中完美的她能写出让我惊叹的古诗词。
  她笑笑,并无言语,半晌突然开口道:“这阙词就送给我吧。嗯……就作为你弄痛我手的惩罚。”她伸出那只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于是我眼前闪过一刹那袖底的粉白。
  没得到回应的我并没有继续纠缠她写不写诗的事,只是笑着答应了她。
  窗外不知名的树叶随风摇摆,将落未落。浅吟的风,安静扬起。

  我和她并肩走着回家。因为我们家离学校其实并不太远,也或者是偶尔装装文艺体验一下行走的风景,我和她有时也会选择走路回家。
  血色残阳已经半沉西底,残霞片片燃烧在天际。夜,快要降临了吧。
  夕阳将幽径小道上的我与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几乎要贴在一起,却始终隔着一线距离。路边不知名树上的叶子已经泛黄,地上凌乱的落叶堆砌了不知几遍。秋,似要深了。
  或许是此情此景的渲染,我们只是静静走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你看,今天的夕阳多美。”她微仰起头,半眯着眼,伸出双手,迎向夕阳。阳光洒了她一身,在她脸上折射出一种圣洁的光芒。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她是个不谙尘世的仙子。
  我半低着头,望着脚下的落叶,心中没来由一股悲伤席卷翻涌。听见她说话,我抬起头对她轻笑了一下,充满了疲惫。眼中藏有刻骨的悲。
  我深深地凝视西天的远阳,用一种近乎呢喃的语气道:“夕阳再美,终究躲不过沦为黑夜;我们再年轻,也终究躲不过流年冲洗后的白发苍颜。我们一生能有几回青春?可怜我们只能悲哀地把它囚禁。当然,其实作为人,我们所囚禁的,并不仅仅是青春,而是一生。你说,当我们年华老去后会像现在,除了遗憾和悲哀,还会不会有别的了?”我真的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活着有什么意义。今天情绪真的是我的低谷期。
  她睁开眼,诧异地看向我,目光复杂。
  她沉默了片刻,终于叹道:“黑夜赐予了你黑色的眼睛,不是让你沉溺黑暗,而是让你用它去寻找光明。你仔细看看,生活中并不是只有那些流溢伤悲的灰暗,还有许多让你开心和幸福的事的。”最后,她对我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呵呵,或许吧。”我已经疲惫得不想再去争辩什么了,只想如果就这么晃晃悠悠地死去,便好。
  下一瞬,我便嬉笑着道:“我还年轻,随便瞎感慨的,你的安慰貌似没有用吧?”
  “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显得有点愤怒。
  “狗咬吕洞宾?反正我和你是同类,自己看着办吧。” 
  “那请您老先生说一句我们一般人听得懂的人话好吧?”她白了我一眼,却瞬间明媚了整个天空。

  临别前她忽然道:“邹明薰,你那首词真的写得很好哦。”
  我望着她笑了。她也笑了。
  我们踏上了两条背向的路,走在前方,直到站在彼此的世界再也看不见另一个人的背影。
  黑暗降临,将一切吞没。

  我们的生活再次归于宁静。自那以后,她看我的眼神或许有了一些不同,或许依旧未变。对于这,我却是永远不会再知道究竟是不是了。
  已无从考证。

  一寸一寸的光阴漏断一点一滴的思念。
  记忆在残缺之后便会留下一段段的空白,无论是那些被岁月所带走的或潜意识所引导的。然后,是整颗心的空旷,想记起却忘记那些自己以为会记住一生的人和事,有一股深沉的无力感。我们之间的回忆太多太多,多到就算我已经忘记了许多,它也会每时每刻把我的脑海塞得满满的,提醒着我她在我生命中留下的痕迹,不能磨灭。
 
  有一种人,一生中感情只付出过一次便已经再也不能够付出。无论之后是每天的相濡以沫或平淡如水。
  而我,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