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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祭坛(2)

时间:2013-04-20来源:红袖论坛 作者:﹎替.身 点击:

  穆苏笑笑说,听以珑说你太忙了,天天要看书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刚好以珑说她想试着演,我就让她来替你了。我鼻子一阵酸,眼泪差点落下,但还是强忍着那种感觉,努力做出一个微笑。穆苏继续说,你也不能太累啊,看你现在的样子,朝饮木兰露夕餐秋菊瑛似的,真叫人担心一阵风吹过你就不行了呢。
  半晌,莫辞给我递来一杯水,说,你脸色怎么那么苍白?休息一下吧。和莫辞坐在梧桐树下面的石凳上,我听到以珑在对穆苏说些撮合我和莫辞的话语。我回过头去看穆苏,他在和以珑说笑,没看到我。穆苏的笑容让我想哭。但他似乎什么也不知道。风吹过来,硕大的梧桐树叶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地。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空空的,耳边隆隆的一阵幻听。
  梧桐树叶落光的时候,校园电视台叫我写份元旦节目的策划书。我花了一个通宵把节目安排得非常完美,随即,便伏在电脑前睡着了。翌日醒来,我发现策划书不见了,电脑搜过三遍依旧没有半点踪迹。那时以珑在吹头,我问她动了我的电脑了么?以珑说没啊,我一早起来就洗头去了。其她两个室友各自不在寝室里,她们和男朋友创造罗曼史去了。
  我楞楞地坐在电脑前,大概是昨夜太累了就糊里糊涂地忘了保存文件,我竟然粗心到这地步,整夜煞费苦心的成果都白搭了。我努力地回忆昨晚记下的内容,两个小时后,突然发觉这份比昨晚那份更漂亮。
  我把策划书交去校园电视台的时候,看到桌面上已搁置了好几份策划,最面上的那份正是我昨夜的翻版,难道真有那么巧?我走出电视台,一直很纳闷,我想到了以珑,除了她我想不到任何人。但我那份花了一夜又两个小时的策划终究被校园电视台选用了。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以珑也在,我开心地搂住她的胳膊说终于成功了!以珑安静地看着我,语重心长地说,一点小成功而已,你应该学着稳重一点,大三的人了。以珑的语重心长叫我再一次感到莫可名状的后怕。以珑说,你先回去吧,朋友在等我吃饭。
  那天我很晚才回到寝室,我看到自己的桌面上放着以珑的书。我的床位靠门,有室友把书搁置在我的桌面上是很正常的事。我随手翻开以珑的书,只见里边掉下一片树叶,树叶上贴着她和那穆苏的大头贴。书签做得很精美,比精品店橱窗里的还精致。我望着照片中的穆苏和以珑,沉默了许久。这时,以珑湿漉漉地走出浴室,我惊慌失措地向马路奔去。
  马路上有很多晚出早归的男人。男人踩着坚硬的水泥路,马路走不出踪迹好似鬼魅作了祟。整个世界都在悄悄进行着什么,叫人的心在平静中莫名地恐慌。所有景致在泪水中洴澼成另一番斑斓的世界,那种斑斓没有轮廓。站在马路正中央,不知什么念头促使我把手机号拨向莫辞,我哭着问莫辞,莫辞,你在哪里?莫辞惊慌失措地问,猫猫怎么了,你哭了?我说我心情好差,在马路上,今晚不想回去,一点都不想……没等我说完,一辆的士从我面前呼啸而过,就差那么零点零零一毫米的距离,我就要变成马路天使了。
  过了马路,我又拨给了莫辞,手机屏幕上却显示:此号码被限制。欠费。我去自助提款机提款,很不幸帐上只剩四十九块八毛钱无法取出。我简直要急疯了,此时此刻我真是够落魄了,刚才逃离寝室的那一秒又忘带钱包,现在真是身无分文又无家可归。
  如果莫辞知道我在逛马路,那么他一定会知道我在春熙路,如果他知道我在春熙路,那么他一定知道我在文轩西南书城。可是,西南书城已停止营业,我只能漫无目的地在步行街上乱逛。熙来攘往的春熙路,也不知道莫辞会不会来找我,又会不会找到我。我坐在街边的靠背椅上忍受着胃病带来的疼痛,我知道我现在是真的身无分文了。这时候,眼前递来一块蛋糕,我抬头一看,是莫辞!
  莫辞从我身边坐下,我伏在他的肩上就哭起来,我把穆苏和以珑的事告诉了莫辞。莫辞将我拥在怀里,抚摩着我的头发,那种感觉似乎能把一个人的身体融化。莫辞说,如果难过,那就痛快地哭一场,哭完就擦干眼泪告诉自己坚强点。我说,擦不干了怎么办,如果可以,你帮我擦好不好?莫辞说,有的时候要懂得选择和放弃,我可以帮你擦的,但是下次流泪的时候可能擦不干了,要趁能擦时擦干。我吃着莫辞的蛋糕,胃就不那么疼了,心也不那么疼了。吃完了,我还是乖乖跟莫辞回学校。
  就在我把父亲打来的钱一并花光时,收到了K编辑刚打入的一千块稿费。那日是愚人节,意外地收到的稿费也像是在过愚人节一样。那日我和莫辞很痛快地吃了一顿KFC,吃不完的兜着走,那时我的心里盘算着只要每个月都写两万字,那么我的衣食住行就可以不向爸爸伸手。但莫辞知道我不会那么做,他知道我即便不为拿双学位也会不惜牺牲睡眠时间学掉他们系的主要课程,以及别系我格外感兴趣的科目。
  莫辞在吃的时候对我说,今天晚上学校一阶有放映《泰坦尼克号》,一起去看好不?我说那是人家情侣才看的片子,不如我们去三阶看《鬼子来了》。不料莫辞说,我答应你,除非你也答应我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不知为何,莫辞这么问我,我也就理所当然地把它当作是愚人节的小把戏,我说我问你两个问题。莫辞点头。我说,第一,我是不是女的?莫辞说,反正你不是男的。我继续说,第二,我是不是你的朋友?莫辞说,不止是朋友,还是老乡啊。我说,那就对了。言下之意就是以一个玩笑来拒绝另一个玩笑,但那天莫辞还是和我去看《鬼子来了》,其过程时常笑得满脸是牙。而莫辞对我说的那句话却在我的心里反复地发问,可是,我的心一直莫名地疼。
  看完电影的时候,我没有让莫辞送我回宿舍,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彳亍在跑道上。一些我认识的情侣从远处走来,他们对我打招呼,我对他们笑笑,然后我们擦肩而过。他们每日从放学后就开始约会,绕着操场走圈子,走到十一点宿舍关门,一晃几年过去了,他们得到了什么?得到的是有天可能分手。我的心情豁朗起来,轻盈地向宿舍走去。
  初夏的一天,我听莫辞说穆苏和以珑分手了。
  后来,穆苏突然叫我陪他去看相机,我问他为什么,他没有回答,只是很沉默。我以为他的沉默是因为和以珑分手的事,便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陪在他的身边。穆苏在柜台前第一眼相中了那台纹面的数码照相机,举在眼前打量了许久,轻声说:很不错的SONY。我说那你就买下它吧。穆苏笑叹着,随后又放下让小姐拿出了联想。然后,转身去买单。我望着他站在收银台前的背影,背影在我的瞳孔里立刻变成了水纹。我的手里还托着刚才他看过的那台SONY,突然就觉得它变得轻飘飘的。穆苏那天变得格外沉默。分手当然疼了。我这么想。
  走出商场,穆苏买了冰点分给我一份,自己却专心地摆弄着那台联想。我的心开始联想。
  那天回到宿舍,我登上学校的网站无的放失地乱逛,一不小心就看到穆苏被保送至法国读研的消息。大四编导系的一千多人中仅三人得到了保送的机会,并且学费全免。穆苏终究没去川大读研。我起先感到高兴,后来却不着边际地落寞起来。我终于明白了他今天沉默的原因。
  我打电话给穆苏,我说学长,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被保送留学了?我的声音忍不住颤抖起来。穆苏说:那是一个深造的机会,但我不想离开,对我而言,利弊相抵,即不是好消息,也不是坏消息,只是一个消息而已,一个不痛不痒的消息,又何必对别人说呢。我的泪莫名其妙就潸潸下落,那空气也莫名其妙变得格外矫情。
  那个暑假,我仍旧和莫辞在一起,有时我去他家玩,他就带我逛海滩。有时他来我家玩,我的母亲就要莫辞好好照顾我,说还剩最后一年了要好好珍惜啊。
  这样的确单纯而美好。
  一天上网,我突然见到穆苏的留言,穆苏说,每次我看时间,都会习惯性地换算成你们那里的时间,而且,在那个时间中都会有你,生命中永远的小妹妹。我反复默读着穆苏的话,突然感到自己是多么的幸福。肉体,灵魂,欢笑和泪水,都在青春祭坛上燃烧。我们浪费了时间,浪费了表情,浪费了爱情,浪费了心情。难道就这一点么,我们浪费掉的能量与精力无以计量。回顾来时的路,还有未来和无数双希冀的眼眸在监视着我们,亲人,朋友,敌人,魔鬼以及人类的守护神。
  我知道我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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