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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尾堡》第二十章

时间:2019-12-17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严步青 点击:
龙尾堡(全文在线阅读)  >  第二十章 

   马山虎和杨雄飞听说李瑞轩被清兵抓走,一个个气得“嗷嗷”直叫,拉起一帮人马就要追出去拼命,被严裕龙阻拦住了。严裕龙说:“我们目前还不清楚官府为什么要抓你们,罪名是什么,怎样定罪,在情况没有弄清之前,贸然营救,成功了当然好,万一有个闪失,定会害了瑞轩性命,为稳妥起见,还是等弄清情况后再做决断。”进城打探消息的邱鹤寿回来说,李瑞轩案是同州知府亲自督办的案子,李瑞轩被关进了同州府大牢,于是严裕龙和邱鹤寿连夜一道来到同州府。同州知府一府统八县,整个关中东部全部属其管辖,地位显赫,尽管严裕龙给门人使了银子前去通报,可是同州知府却拒见严裕龙这个一介平民,无可奈何的严裕龙只好和邱鹤寿在知府大衙外等候。严裕龙和邱鹤寿在同州府衙外等了整整一天,眼看到了黄昏时分,仍然不见知府赵大人进出府衙,情急之下,严裕龙直奔知府大堂,跪在堂下大声喊道:“知府大人,小民严裕龙有冤情禀报。”知府赵大人听到吵闹声前来升堂,面对跪在堂上的严裕龙,脸上显出疑惑的神情大声说道:“严裕龙,你到底状告何人?”严裕龙说:“小民的冤情已全部写成状子,请知府大人过目。”同州知府接过公差递上来的状子在公案上打开,不由一下子愣住了。严裕龙呈上的状子,原来是一幅苏轼的竹石画,只见三尺画卷之上,山石凸凹,青竹兀傲,方尺之中尽显山水,堪称苏轼竹石图中的精品。赵知府一时显得爱不释手,严裕龙心中总算踏实了一些。

    处世老到的同州知府当然知道严裕龙的用意,只见他漫不经心地收起画卷然后说道:“严裕龙,状子本府已经看过,不知你可否还有补充之词?”严裕龙说:“当然有。”赵知府说:“请如实道来,本府一定为你主持公道。”严裕龙抬起头看了看堂上的众人,大声说道:“不过……”赵知府说:“不过什么?”严裕龙说:“不过鉴于案情重大,小民想单独给知府大人禀报。”赵知府说:“到底是何案情,还要对我单独禀报,好,众人退下。”

    赵知府差散了众人,突然脸色一变,指着案上的画卷对严裕龙大声喝道:“严裕龙,你到底玩的是什么把戏?”严裕龙赶忙笑着说:“这是家父在世时珍藏的一幅苏轼的画,可是裕龙是乡野粗人,把它放在裕龙手中实在是有辱斯文,听说知府大人对古玩字画很有研究,因此将此画呈上,万望知府大人不要推辞,以免让裕龙觉得失了面子。”赵知府说:“本府的确是喜欢字画。”严裕龙说:“既然大人喜欢字画,说明赵大人才应该是此画真正的主人,如今把它献给知府大人,裕龙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啊。”却见赵知府重新板起了面孔说;“要说喜好,本知府最喜欢收藏古铜镜,听说那赫赫有名的秦王镜被你家珍藏,裕龙可否借来一赏?”听了赵知府的话,严裕龙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心想:“怎么又是秦王镜。”然后对赵知府说:“知府大人,那些有关我家藏有秦王镜的传言都是谬传,到现在裕龙连秦王镜的影子都没见过,更别说收藏了。”严裕龙说完,就见赵知府脸色一沉,冷冷地说:“本府不信。”严裕龙急了,大声说道:“知府大人一定记得,当年慈禧太后来临晋,其实就是为秦王镜而来,她当时要大人率兵去我家掘地三尺也要搜到秦王镜,说我若骗了她就要诛灭九族。大人想一想,为了一个秦王镜,我能用家人的性命开玩笑吗?”

    看到严裕龙急了,赵知府笑道:“既然你家没有秦王镜,本府不看就是了。”然后再次看了看桌子上的古画,叹了一口气说:“这画的确是一幅不可多得的苏轼的真迹,你把此画送给我,也许认为给本府送了一件稀世珍宝,可是你哪里知道,保存一幅好画要花多少工夫,防潮、防虫、防火,这哪里是送画,分明是给我送麻烦啊。”严裕龙明白,这幅画赵知府已经收了,而且还想索要银子,于是赶忙说:“恕裕龙糊涂,这层意思我怎么忘了。”说完从袖中掏出五千两银票说:“这是五千两银票,请知府大人收好。”

    赵知府斜着眼看了一眼桌子上那张严裕龙推过来的银票,冷冷地说:“严裕龙,你竟敢行贿本府?”严裕龙笑着说:“知府大人言重了,这些银票是让知府大人替裕龙保存画用的。”

    “哈哈哈……”赵知府再次忍不住大笑起来,笑着说,“本府以前只知道你刚直不阿,想不到奉承起人也是伶牙俐嘴,请问严裕龙,你给我送这么重的礼,到底是什么事有求本官?”严裕龙离座作揖说:“我的好友李瑞轩昨天突被大人手下守城营官兵拘捕,听说就关在同州府大牢中,他的家人托小民打听一下,不知李瑞轩犯了何罪?”

    “死罪。”没等严裕龙说完,赵知府就冷冷地说。“李瑞轩身为一介书生却不思报效朝廷,早年在日本就加入了乱党,密谋推翻朝廷。回临晋后,又受陕西乱党头目蒲城人井勿幕指使,串通南方乱党,在临晋进行反对朝廷的宣传,纠集马山虎、杨雄飞等一些刀客歹人,劫掠朝廷军火枪支,阴谋谋反。从他们家中搜出和南方乱党的信件和枪支就是证据,因此此案为铁板钉钉的死罪,本府看在昔日严大人对本府有举荐之恩的份儿上,劝你不要过问此事,以免招来杀身之祸。如果你和李瑞轩是真朋友,那你还是回去赶快给他备上一副棺木吧。”

    听了赵知府的话,严裕龙再次抱拳作揖说:“裕龙正是知道别人救不了瑞轩才专门来求赵大人的,请赵大人放瑞轩一条生路,裕龙在此求赵大人了。”

    赵知府低头看了看公案上的字画和银票,沉思了半天说:“实话告诉你,李瑞轩勾结南方乱党,对抗朝廷,为朝廷要犯,是刑部亲自来人办的案子,你就是给我送多少银子我也不敢冒丢脑袋的风险放了他。不过本官可以告诉你,明天刑部来人押解李瑞轩去西安,本府知道李瑞轩身边有一帮江湖上的朋友,如果他们胆敢在我同州地界内劫持李瑞轩给我惹了麻烦,本府绝轻饶不了他们,包括你严裕龙在内。”严裕龙当然明白同州知府的意思,双手抱拳说:“谢谢知府大人,裕龙告辞。”

    第二天中午正午时分,李瑞轩在五六十名手持快枪的清兵押解下来到渭河边,囚车中的李瑞轩显然是受了酷刑,头发散乱,脸上还有伤。为首的清兵头领率几个清兵上了渡船,把船篷齐齐搜了一遍,没有搜到什么可疑的东西,然后来到船老大面前,用犀利的目光盯着船老大看了半天,突然拔出腰刀架在船老大的脖子上,大声吼道:“大胆歹人,竟敢冒充艄公,老实说,你是什么人?”

    面对架在脖子上的大刀,船老大吓得一下子瘫在船上,显出一副惊慌的神情说:“官爷快别吓唬小人了,小人自幼就随家父在这渭河码头摆弄渡船,昨天晚上家父突然中风患病,这阵正躺在家中,另外家中还有六十多岁的老母,都要靠小人挣钱养活,官爷把刀架在小的脖子上,万一有个闪失,杀了我的头不要紧,可是小人的老父老母谁来养活啊?”看着船老大惊慌的神情,清兵头领忍不住哈哈大笑,收刀入鞘,冲着岸上的清兵大声喊道:“抓紧时间上船。”

    囚车中的李瑞轩早已认出了船老大和艄公正是杨雄飞和马山虎,他们互相对望了一眼,那些清兵拉着笨重的囚车,沿着一边搭在船上,另一边也搭在岸上的木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囚车推到船上,早已累得一个个气喘吁吁,刚想坐下来休息一下,想不到杨雄飞一脚把那个清兵头目踢入水中,趁机抽了连接岸边和船上的木板,而一旁的另一个艄公马山虎更是抡起撑船的大竹槁,把那些毫无防备的清兵一个个扫入水中。这当儿,严裕龙和那些藏在船舱中的小老汉、猴子等一个个手持大刀长矛涌了出来,由杨雄飞雇来的几个艄公掌舵撑船离开河岸,沿着渭河顺流而下,缓过神的清兵有的忙着救水中的同伴,有的对着船开枪,可船早已沿渭河向下游驶去。

    渡船沿着渭河顺流而下,一直漂到黄河、洛河和渭河交汇的一个叫三河口的地方,严裕龙、李瑞轩、马山虎、杨雄飞他们弃船上岸,进入黄河滩那一望无际的芦苇丛中。早有马山虎提前安排好的一队人马前来接应,把他们领到一个叫牛毛湾的地方。在高高的台子上有一个寨子,寨子中早已给他们备好丰盛可口的酒菜。

    面对严裕龙诧异的目光,马山虎笑着说:“裕龙兄,这就是我和雄飞兄弟在黄河滩的山寨,常言道,狡兔有三窟,何况我们这些设镖局、开武馆的刀客,没准哪天无意中就惹了官府,或者打富济贫时得罪了权贵,一旦他们追杀起来,我们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啊。”说完给每个人倒了一杯酒,然后转过身对李瑞轩说:“大哥看来是再也回不了城中教书了,从今天起,大哥你就是这山寨中的大王,我和杨雄飞以及众弟兄听大哥的,我们一块替天行道,劫富济贫,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李瑞轩端起酒杯对严裕龙、马山虎、杨雄飞说:“瑞轩此次大难不死,全仰仗几位弟兄拼死相救,如此大恩,瑞轩永生难忘,在此瑞轩敬几位兄弟一杯。”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马山虎和杨雄飞也端起酒杯说:“要谢还得谢裕龙兄,要不是裕龙兄冒死相救,我们兄弟三人此时命已休矣。”严裕龙说:“兄弟有难,裕龙岂能坐视不管,以前我只知道你们是刀客,现在看来你们所做的事情比刀客更危险,对抗朝廷,那可是杀头的死罪啊。”

    李瑞轩说:“不错,对抗朝廷是杀头的死罪,可是时下清政日非,在南方,孙中山等一批有识之士的反清主张已深入人心,就说目前的关中地区,也有许多像山虎、雄飞一样的志士从事反清活动,如今的清政府就像风雨中即将倒塌的破败大厦,支持不了多久了。”

    严裕龙说:“古往今来,历史变迁,江山易人,哪次朝代更换中遭殃的不是老百姓,无非是一个统治者踩着百姓的尸体和鲜血推翻了过去的统治者,再次踏上皇帝的宝座,周而复始。你刚才所说的孙中山当了皇帝,就能对老百姓好?”李瑞轩说:“裕龙兄错了,我们推翻了清朝后就不再有皇帝了。”

    “没有皇帝?”严裕龙脸上显出一副疑惑的神情。“从古至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百姓们祖祖辈辈都是皇帝的臣民,这瞎皇上、好皇上,总得有个皇上,哪怕这个皇上什么也不干,整天在那呆着,老百姓心中就踏实。因为对于老百姓来说,皇上就是王法,就是天理,就是秩序,就是规矩,要是你们推翻了清朝没有了皇上,中国不就变成一个乱成了一团的没有蜂王的马蜂窝,老百姓该听谁的?”看着严裕龙不解的神情,李瑞轩笑着说:“那时候没有皇上,但有总统啊。”严裕龙说:“说来说去,只不过是把皇帝叫成了总统,就像把娘叫成了妈,其实都是一个样。”

    马山虎说:“我马山虎并不在乎什么皇上还是总统,只是这个皇上或者总统得由我们汉人来当,想我泱泱中华几千年,怎能让那些满人骑在我们汉人头上。我认为革命就是要汉人组织起来杀光统治我们的满人,就是要恢复汉人江山。”杨雄飞说:“山虎说得对。”

    被官府通缉的李瑞轩、杨雄飞和马山虎就这样在黄河滩拉起了杆子。他们公开对抗官府,震慑恶霸歹徒,抗拒差役掠夺,屡屡劫走官府运送的官银、官粮和军火弹药。许多江湖义士和刀客纷纷投奔而来,势力越来越大,二十多岁的李瑞轩已成为这支五六百人队伍的刀客领袖。

    §§第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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