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的博弈(2)

　　
　　“混蛋。”崔建狠狠地骂了一句。
　　
　　“混蛋？谁？”姚才问。
　　
　　崔建气坏了，把王明怎么收到包裹，又 怎么没在办公室打开，而是带到局长办 公室打开，从而赢得了一片赞颂声的事 说了出来。现在，人家可能已经顺利通 过考察。“你是害他吗？你—你—”他气 得说不出话来。
　　
　　那边，姚才听了，连声道歉，可怜巴巴 地告诉他，自己也没别的想法，就是想 帮老同学一把，让老同学登上副局长宝 座，谁知把事情办砸了，还白白损失了 两万块钱。崔建听了，想想也是，心就 软了，不由叹了一口气，告诉他，局里 已经向公安局报案了，恐怕对他俩都不 利。姚才连忙给他宽心，说这个放心， 自己找了个四川民工送的，完事后，给 他开了工资打发回家了，绝对找不着。
　　
　　崔建听了，松了口气，心里感到十分惭 愧，他对姚才说：“老同学，我刚才过 火了。”姚才不在意地笑笑，连连说没 啥。
　　
　　崔建带着关心的口吻告诉他，城西那地 方就算了，别承包了。姚才在那头叹一 口气，许久道：“也只有这样了。”然后 挂了手机。
　　
　　5
　　
　　王明的任职文件几天后发了下来，正式 上任副局长职务。
　　
　　崔建烦闷之余，决定出去走走。他骑着 一辆摩托，不知不觉到了城西。才几天 时间，原来那块空阔的地方变得热闹起 来，拉砖的，抬沙的，和水泥的，一片 忙碌。旁边竖着一块牌子，写着“丰阳 房地产开发公司下属第二建筑队”。 这 不是姚才的公司吗？昨天和姚才通话， 他还说那地方被别人承包了，自己没指 望了。这时，一个工人推着车子经过， 崔建忙拉住问：“你们是哪家公司 的？”工人停下车子，用手一指那面牌 子，道：“那不写着吗？”
　　
　　“老板是谁？”崔建问。
　　
　　“姚才啊，不知道吗？”那人解释。
　　
　　崔建听了，头“嗡”地一响。站在那儿， 最近发生的事，瞬间在他脑中明朗了。 姚才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尽想出些拙 劣的送礼手段王明第二次收到包裹，为 什么不打开，而是专门送到局长办公 室？局长和书记又怎会恰好在一起，好 像约好等他们上门似的？答案只有一个 —姚才和王明早就沟通好了，那都是演 给别人看的，以便于加快通过自己的任 职考察。
　　
　　自己被姚才卖了，还替人家数票子呢。
　　
　　他拨通姚才的电话，劈头一句话：“你 他妈的好黑啊，用老同学做礼物，你是 人吗？”
　　
　　姚才愣了一下，知道崔建明白了内幕， 哈哈大笑起来，告诉他，自己也没办 法，本来想帮崔建，可派人暗地一查 探，弄清了王明的底细。“你猜王明舅 舅是谁？”见崔建不回答，姚才在电话 里回答，“人家舅舅就是你们局长，之 所以不公开关系，是避免别人说局长选 外甥，偏心。”打听清楚后，姚才感 到，要把王明拉下马，是痴人说梦，所 以他联系上王明，合作演了这出戏。
　　
　　当然，为了巴结王明，姚才也没忘了出 卖崔建。
　　
　　“老同学，人都黑啊，你不也一样 吗？”姚才说完，还没忘了讽刺一句。
　　
　　崔建拿着手机，脸色灰白，牙齿咬得咯 咯响。
　　
　　6
　　
　　姚才被公安人员逮捕了，是崔建举报 的，告他匿名贿赂，而且，还详细举报 了他让谁送的贿赂，那人是哪儿的人。
　　
　　姚才以为他找的那个送包裹的农民工已 经回了老家，其实不是，那人仍在本城 打工，被公安人员找到了。在人证物证 面前，姚才不得不供认自己的行贿行 为，以及他和王明之间的谋划。王明和 姚才也因此双双被公安人员拘捕。
　　
　　崔建非常高兴，他觉得副局长的位子非 他莫属。
　　
　　可是，这天下班后，他哼着歌，刚走出 办公室，几个公安干警就来到他面前， 一副手铐“哐啷” 一声，铐在他的手 上。他和姚才、王明一样，也犯了栽赃 陷害的罪行，是姚才供出来的。只不 过，他陷害的对象是王明。
　　
　　他们三人，终于在监狱里见了面。
　　
　　可王明和崔建怎么也没想到，还会有第 四个人进来，成为他们的伙伴。这人就 是张昌。原来，这一切都是张昌导演 的。张昌一直垂涎副局长的位子，但论 竞争实力，他不如王明和崔建。于是， 他以退为进，先不参与竞争，他找到自 己的老乡姚才，让其想办法挑起王明和 崔建的争斗，使他们两败俱伤，这样， 副局长就能落在自己头上。
　　
　　当然，他也答应了姚才提出的条件，这 条件比王明给的要充裕得多，不仅仅是 城西那块地，还有本市以后大部分建筑 用地。姚才面对诱惑，没法不铤而走 险，愉快地答应了。
　　
　　可是，张昌他们三个万万没想到，姚才 这家伙老奸巨猾，也防着一手，每次无 论和谁私下做交易，他都悄悄把谈话经 过录了下来，以便日后作为要挟的资 本。进监狱后，他知道，这些资本，在 生意场上已经无用了，就把这些录音交 给了公安干警，希望用它来赢得减刑。
　　
　　四人蹲在监狱里，你望望我，我望望 你，他们终于明白，在这场博弈中，他 们都是输家，没有一个赢家。 （原载《山海经》2012年11月下 福 建吕丽妮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