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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魂(22)

时间:2012-09-21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倪匡 点击:

    齐白并没多加防备,也随口道:“是啊,他是— ”
    可是他说到这里,却陡然住了口,伸手指着我,一副“要想再在我的口中套出更多消息来”的神气。
    我心念电转,根据已知的资料,可以肯定,古墓主人不是普通人,而齐白所说的鬼,就应该是埋在古墓中的那个死人。
    他是住过,古墓完全照极豪华的居室建造而成,能有这样排场的,最可能是帝王之家。
    还有的资料是,这个古墓距离,是四天的行程— 这比较空泛,因为不知道在这四天之中,齐白使用了什么交通工具,飞机和步行,自然大不相同。
    对我有利的是,在提及那个鬼的时候,他绝没有一次提到那鬼是西洋鬼或东洋鬼,那也就是说,那鬼极可能和他,和我,同文同宗。
    有了这些资料,我心念电转,淡然一笑:“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一个皇帝面已。”
    我作出这样的结论,如果错了,齐白一定会哈哈大笑,我也没有什么损失。
    可是齐白陡然一震,就在那一刹那间,我知道自己已经料中了。
    他发现的古墓,是一个皇帝的墓。
    和他在一起相处过的鬼,曾是一个皇帝。
    历史上有哪一个皇帝,是一个在逃避着追寻和搜索,以至几百年之后,心理上仍然如此恐惧的?
    我想到这里,已经和白素同时发出了一下低呼声,我们互相走近,伸手互握,都觉得对方的手,简直冰冷。
    在刹那之间,我们的思路相同,想到了同一个结果。
    这时,我们在想着的是,历史上有哪一个皇帝,是逃亡之后被人不断搜寻下落的?在中国五千年历史上,这样皇帝并不多、而我和白素之所以同时想到了那一上的缘故,是由于不久之前(半小时之前)还有人在追问他的下落,也由于费力医生的怪问题,问到了建文帝的下落,才导致后来出现了那么不愉快的局面。
    我和白素都想到了这个皇帝,他的名字是朱允文,明太祖朱元璋的孙子。明大祖把皇位传了给他,他一来不是做皇帝的材料,二来觊觎皇位的人大多,他非但不去笼络他的那些叔叔,反倒不断去逼他们,终于,燕王朱棣以清君侧为名,起兵造反,建文帝在南京城破之日,下落不明,成为历史疑案。
    对了,上次齐白来的时候,也曾一再提及历史疑案那句话,那是绝不会错的了。
    但是,我和白素都没立即了叫出他的名字来,刹那之间,我们只觉得奇怪至极— 要不然,我们的手,也不会变得冰冷。
    我们想到的是:费力为什么恰好对建文帝的下落有兴趣?
    在他的研究所中,有一个“李自成”— 这个人,可以说他是疯子,也可以说他是被李自成的灵魂侵袭了,究竟事实真相如何,不得而知。
    而他又十分关心建文帝的下落,岂在不知位于何处的一座古墓之中,齐白又遇到了个自以为他就是建文帝的人。
    那个人是不是也受到了的鬼魂的侵袭?
    如果是的话,两宗古老鬼魂的侵袭事件,是不是有关联?说得明白一点,是不是和费力医生有关— 那正是他的研究课题?
    一想到这一点,不但手心冰冷,简直遍体生寒,脸色自然也古怪到了极点。
    齐白一直盯着我和白素,神色也阴晴不定,这时,他自然也知道自己一听到了“皇帝”这个词,就陡然吃惊,那无疑是自己露了马脚,因此他十分希望可以补救。
    他嘿嘿干笑:“不论你们想到什么,一定想错了,皇帝?哪来的皇帝!哈哈,那古墓不属普通人,可是,和皇帝,也扯不上关系。”
    我和白素,都用十分同情的眼光望着他,但是却又不对他说话,我们只是自顾自互相交谈,却又说得相当大声,可以使齐白清楚听到。
    我道:“还是有点想不通之处。想当年,他在城破之日,他仓皇逃走,应该是一直向南逃,不会向北。嗯,就算后来隐藏妥当,哪里还有心思、财力,来大规模经管墓室?那时,他的环境,几乎离死无葬身之地也不远了。”
    我说的,自然就是建文帝。齐白听了,脸上的神情,就像是含了一满口活的蝌蚪一样。
    白素接着道:“是啊,除非是他的祖父,有先见之明,知道他强敌太多,一个不好,皇帝就做不成,所以,一面在暗中留下了秘密的逃生地道,一面又在深山大野中,秘密造了屋子,可以供他逃亡后居住。”
    齐白的脸色,这时像是他满含着的一嘴巴蝌蚪,都长出了四只脚。
    我“哈哈”笑着:“真有趣,若是这样时话,有人枉称专家,连秘密住所和墓也分不清楚,进了一所古宅,以为进了一所古墓。”
    白素笑得欢畅:“那也差不多,反正是座建筑物就是。”
    齐白这时的神情,像是那一满口的蝌蚪,都已变成了活蹦乱跳的青蛙。
    我又道:“难怪这位鬼先生的心理那么不正常,的确,当年的大搜寻行动。也和天罗地网差不多。”
    白素伸屈着手指,作计数状,我点头:“对了,单是大规模出海,就有七次之多。”
    齐白张大了口,呼哧呼哧地(那些青蛙多半已吐了出来),他像是喝醉了酒一样,踉跄走出几步,在一个沙发上瘫了下来,翻眼望着我们,我笑嘻嘻地,斟了一杯酒给他,他用发抖的手接过来,一口喝干。
    我又向白素道:“我们的朋友可能有羊痫病,为什么他一受了刺激,身子就会发抖?”
    白素叹了一声:“别再戏弄他,告诉他,我们已想到那个鬼的身份了。”
    我和白素的对话。到了这一地步,齐白自然知道我们已知道那鬼的身份了。他仍然翻着眼,我们听来像是梦呓:“不可能,没有可能,你们绝无可能……猜到他是谁的,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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