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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照(8)

时间:2012-05-29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倪匡 点击:

    我道:“甚至全然不可预防。”我说到这里,实在忍不住那种滑稽的感觉,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逃走了一只不知名的细菌,人是万物之灵,有甚么方法去把它捉回来?可是在笑了三四下之后,我又笑不出来,因为后果实在可以十分严重,谁知道在南极冰层下潜伏了不知多少年的是甚么怪东西?
    这情形,倒有点像中国古代的传说:一下子把一个瘟神放了出来,造成巨大的灾害。
    我又笑又不笑,胡怀玉只是望着我,我吸了一口气:“胡先生,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是我有点不明白,冰块还在,在冰块中的生物,如何……可以离开冰块?”
    胡怀玉道:“当然可以的,只要它的形体小到可以在冰块中来去自如,也就可以逸出去。”
    我指着那柜子:“看来这柜子高度密封,它离开了冰块之后,应该还在那柜子之中。”
    胡怀玉道:“我也曾这样想过,这是最乐观的想法了,可是柜子的密封程度,究竟不是绝对的,甚至玻璃本身,也有隙缝,如果它的形体够小……”
    我打断了他的话头:“不会吧,已经有几十个细胞了,不可能小得可以透过玻璃。”
    胡怀玉喃喃地道:“我……倒真希望它还在这个柜子中,那就可以知道它是甚么,至少,它要是不再继续繁殖,死在柜子中,也就不会有不测的灾祸了。”
    我摇着头:“就算它不断繁殖,繁殖到了成千上万,只要它形体小如细菌,还是不能知道它是甚么,根本看也看不见。”
    胡怀玉盯着那柜子:“那倒不要紧,只要它的数量够多,高倍数的电子显微镜镜头,总可以捕捉到它,怕只怕它已经离开了这柜子。”
    我苦笑:“我想,我们无法采取任何措施,它如果离开了这个柜子,也有可能早已离开了整个研究所,不知道跑到甚么地方去了,照我想,情形会坏到我们想像程度的可能,微之又微,不必为之担忧,还是留意另外两块冰块中,生命的继续发展的好。”
    胡怀玉望定了我,一副“照你看来是不碍事的”神情。我当然不能肯定,危机存在,存在的比率是多少,也全然无法测定,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当然也不必自已吓自己,所以我还是道:“真的,不必担忧,要是有甚么变化,有甚么发现,再通知我。”
    胡怀玉的神情,还是十分迟疑,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看出他仍然忧心忡忡,我道:“张坚也真不好,那些生命,既然冻封在南极的冰层之下,不知道多少年,就让它继续冻封下去好了,何必把它弄出来,让它又去生长?”
    胡怀玉摇着头:“卫先生,你这种说法,态度太不科学。”
    我没有和他争辩,只是道:“我看不会有事。你的研究所规模这样大,我既然来了,就趁机参观一下。”
    胡怀玉忙道:“好!好!”然后他又叮了一句:“真的不会有事?”
    我笑了起来:“你要我怎么说才好呢?”
    他当然也明白,事情会如何演变,全然不可测,所以也只好苦笑,没有时间再问下去。
    接着,他就带着我去参观研究所,即使是走马看花,也花了几乎两小时,研究所中所进行的工作,有些我是懂得的,有些只知道一点皮毛,更多的全然不懂,但是也看得兴趣盎然。例如他们在进行如何使一种肉质美味的海虾的成长速度加快,方便进行人工饲养,就极使人感到有趣。
    看完了研究所,胡怀玉送我到门口,我和他握手:“很高兴认识你。”
    这倒并不是一句客套话,而是我的确很高与认识他,不单是由于他是一个科学家,而且是由于他以私人的财力,支持了这样一个规模庞大的研究所。这种规模的研究所,经常的经费开支,必然是天文数字。胡怀玉道:“一有异象,我立即通知你。”
    我连声答应,驾车回家,一路上,就不断在思索着,各种各样的古怪念头,纷至沓来:三块冰块之中,有一块是生存不知名生物,不知名生物已经离开了冰块,那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它的发育生长过程已经完成了,以后是它的繁殖过程。另一个可能是,它的发育生长过程还没有完成,在离开了冰块之后,继续成长,如果是高级生物,单独的一个个体,不能繁殖,那么,它的形体,是不是可以成长到被肉眼看得到呢?
    还有那两块冰块中的生物,在继续成长着,将来会变成甚么东西?南极的冰层,亘古以来就存在,这种生物,会不会是地球上最早的生物形态?
    如果不是从坏的方面去想,一直设想下去,真是乐趣无穷。
    我有这么有趣的经历,回到家中,却遇上了温大富夫妇那样无趣的人,而且还要莫名其妙地指责我,试想我怎么会花时间去敷衍他们?
    我关上了书房的门,坐了下来,不多久,白素就推门走了进来。我忙道:“那一双厌物走了?”
    白素笑了一下:“其实你应该听听那个少年做了些甚么事。”
    我摇头:“不想听,倒是你,一定要听听我一下午做了些甚么。”
    我用夸张的手势和语调:“南极原始冰层下找到了史前生物的最初胚胎,而这个胚胎在实验室中,又开始成长,可能演变为不知名的生物。”
    白素扬了扬眉,我就把胡怀玉那边的事,向她讲述了一遍,笑着道:“胡怀玉真的十分担心,因为逃走了的那个,没有人知道是甚么东西。”
    白素侧着头,想了一回:“这是一件无法设想的事。”
    我完全同意:“是啊,你想,我哪里还会有与趣去听温大富的事。”
    白素却说:“可是,我认为你还是该听一下,温宝裕这个少年人做了些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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