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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减一等于几?(15)

时间:2022-10-30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周德东 点击:

  但是,无论怎样,她都没有勇气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尽管她非常希望有个孩子陪伴她,度过这寂寞而漫长的人生。

  两个月后,胡杨开车来了,他悄悄带上连类,去了县城。他们当然不敢在绝伦帝小镇医院堕胎。

  到了县城,他们进了一家挺干净的私人诊所。上手术台的时候,连类的身子不停地抖,她想抓紧胡杨,可是胡杨被隔离了。

  疼。

  冰冷、尖利的铁器。

  温暖、柔弱的生命……

  汗顺着连类的脸颊“哗哗哗”流淌。

  最后,她像做梦一样看见了那个无辜的小生命,他红红的,鲜鲜的,被大夫装进盘子里端走了。

  那是她的孩子。

  他十分信任母亲的**,他相信在那里面没有人能够伤害他。

  是啊,如果在**里都不安全了,还有安全的地方吗?

  他毫无戒备地在里面安静地睡着……

  他还没有长成人形,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他能斗过谁呢!

  突然,穿白大褂的刽子手来了,他们轻易就把他弄碎了。连类觉得,自己正是这些刽子手的同谋和帮凶。

  胡杨扶她走出诊所后,她大哭起来。

  胡杨劝她,她什么都听不进去。她的眼前一直晃动着那冷冰冰的盘子,盘子里装着她的孩子,红红的,鲜鲜的……

  连类回家了。

  正像一个作家描写的那样,她觉得路边的杨树上都长满了眼睛。那些眼睛没有成双成对的,它们形态各异,分布凌乱,都木木地盯着她看。

  其实,这次的凶杀事件没有任何人察觉。她平时跟大家接触很少,大家把她都忽略了。

  当天晚夜里,连类到屋外上厕所,看见门口摆着一个纸物,在夜风中“哗啦啦”地抖动。她被吓了一跳。

  走上前去,她看清那竟然是一个小小的花圈!

  那花圈没有黑白色,它是用各种彩色的纸扎成的,极其鲜艳,甚至更像一个喜庆的花环。可它确实是一个花圈。

  她的心猛跳起来,悄悄把那古怪的花圈提进房子里,烧了。

  躺在床上,连类越想越害怕。送花圈的人到底是谁呢?难道他一直在身后跟踪自己?难道他一直在暗处窥视自己?

  她一夜没有睡。

  过了好多天,她的恐惧才慢慢消退。

  她很少出门,她羞愧难当。她知道,在这世界上,至少有一个人是知道自己的秘密的,尽管她不知道他是谁。一个人知道就等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她的神志渐渐恍惚起来。每当天一黑下来,她就看见那个孩子在她眼前飘过来飘过去,红红的,鲜鲜的……

  这天夜里,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了那个孩子。他没有身体,只有一双嫩嫩的眼睛,那双眼睛茫然无助地看着她:妈妈呀,你救我,救我……

  连类救不了他。那双眼睛越来越远了,向一片无底的黑暗沉没下去,它直直地看着她,有怨恨,有委屈,有恐惧……

  连类一下就醒了。

  四周漆黑。她感到很多灵魂在窗外游荡。

  她很想给胡杨打个电话,可是终于制止了自己。他是有妻室的人……

  白色的电话突然响了,那声音在死寂的子夜里十分刺耳。

  她伸了几次手,都不敢接。是谁呢?平时,没有任何人在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包括胡杨。是胡杨吗?

  白色的电话一直响。最后,连类终于把它拿起来:“喂……”

  里面竟然传来一个婴孩的声音!他哭诉着:“妈妈……你别丢下我……你别丢下我呀!……”

  连类一下就扔了电话,全身像筛糠一样抖。

  很快,它又响了。她不敢再接,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它。

  它一直在响,很急切,直到窗外的公鸡叫出第一声,它才陡然停止……

  黑夜漫长,白昼短暂。

  太阳很快又要落山了。连类哆哆嗦嗦地给胡杨打了一个电话,她想让胡杨来陪她一夜,她实在挺不住了。

  胡杨竟然不在。他的孩子说他到外县拉货去了,要一周之后才能回来。

  连类没指望了。最后,她只好去找慕容太太,谎说夜里有人打骚扰电话,她很害怕,请慕容太太晚上来跟她做个伴。

  慕容太太爽快地答应了。她还没有完全从痛失爱女的悲郁中解脱出来,老公又远在天边,她晚上正好有个伴说说话。

  慕容太太跟连类睡了三天。三个夜里,那电话都没响一声。第四天,连类不好意思再让慕容太太做伴了。

  又剩下连类一个人了。

  她安慰自己说:也许那天是一个逼真的梦,是自己把阴阳给混淆了……

  在天黑之前,她拔掉了电话线。

  电话没有响,电话当然不可能再响。快半夜的时候,提心吊胆的连类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突然,她被什么声音惊醒了。她惊恐地竖起耳朵:那个婴孩的哭诉声又来了!

  她吓得面无人色:电话线不是拔掉了吗?

  那声音飘荡在漆黑的窗外,紧紧贴着窗户:妈妈……你别丢下我……你别丢下我呀!……我好冷啊……我好冷啊!……

  连类本能地抓起电话要报警,忽然想起电话线被她拔掉了。她大喊起来:“有鬼呀!有鬼呀!”

  邻居都被连类叫醒了,纷纷跑来。

  他们看见连类只穿着内衣,站在窗前,挥舞一条长裤,往窗外驱赶着什么。窗外漆黑。她的动作让人感到很恐怖。

  慕容太太大声问:“连类,你在干什么!”

  连类惊恐地说:“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大家都意识到连类可能是疯了。

  慕容太太又问:“你哪有孩子?”

  连类很生气地瞪了慕容太太一眼:“我有没有孩子你管得着吗!”

  李太太强制地把她手中的长裤夺下来,抱着她坐在床上。她像小猫一样缩在李太太的怀里,不停地颤抖。慕容太太打开冰箱给她倒了一杯梨汁。卞太太站在她的面前,柔和地说:“连类,你冷静点,大家不是都在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出来,心里也痛快一些。”

  连类突然大哭:“我的孩子回来了,他不想走啊,我作孽啊!”

  卞太太:“你的孩子在哪儿呀?”

  连类惊恐地指着窗户:“他就贴在窗户上,你们快点赶他走!”

  这时候,张古来了。

  张古,可爱的张古,他是惟一明察秋毫的人,惟一懂得一切真理从怀疑开始的人,爱思考的人,锲而不舍要查清事实真相,坚决和邪恶斗争到底的人,不惧危险的人,甚至被人误解为精神病的人……他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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